察佳县虽是个小县城,但内里关系复杂,势力交错,可以说上一句“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单是大的势力就有为赵、高、胡三派:
赵是赵全良,也就是楚怡两人之前在百货大楼见到的那位老者,他不仅是本县县委,更是当地大族赵家的族长,不仅官方势力连带当地大部分老牌家族都归属他的势力;
高是高岗、高岩和高岚三兄弟,他们作为厂矿子弟的领头人在矿场工厂这方面人脉广阔;
胡是胡孟冬,这位就是察佳县地下黑恶势力的头目了,与楚怡只是倒买倒卖不同,胡孟冬为首的势力开赌场、放高利贷甚至组织卖YIN,可谓无恶不作了。
这些势力间又多有联系,不能单一而论。譬如胡孟冬也可以算得上赵全良的黑手套,高岗三兄弟在厂矿子弟里也发展出些政府工作人员。
楚怡的势力与几人都有联系,她那日找那个售货员赵晓艳的麻烦时,与赵全良有过接触。
后来借着赵全良的名头倒卖货物,与胡孟冬手下的一些生意有所冲突,但因为她手下多是二代子弟,胡孟冬也有所顾忌。
她手下的二代子弟平日和厂矿子弟又不怎么和睦,经常爆发矛盾,也因此和高家三兄弟打过交道。
上次高岚找到苏宴宁,害他受到惊吓不说还着了凉,虽说没有受什么伤,楚怡还是让人找了厂矿子弟一些麻烦,但又疑心高岚是为了威胁自己才找到苏宴宁的。
她最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哥哥身处险境,因而不管高岚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宴宁面前,她都打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作为察佳县的三大势力之一,给他们找些麻烦还可以,但若是想彻底根除,凭楚怡现在还做不到。
苏宴平听完楚怡的介绍,平静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楚怡笑着,“只做你该做的就好。”
苏宴平定定地看着她:“你会一直对宴宁好吗?”
“当然。”楚怡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聊完这些天色已经深沉,两人各自回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大哥就去县政府报到了,楚怡还跟着去帮他收拾了分配到的宿舍。
苏宴宁本打算留他在家里住,可是苏宴平并不愿意,只说在宿舍住离单位近,上班方便。
好在政府里多是本地人,宿舍宽裕,苏大哥一个人还自在些。
也不知怎么,两人的院子最近格外热闹,送走苏大哥不久,又迎来了来县里上高中的楚红娟。
楚红娟先是找到了屠宰场,被楚怡领着吃了顿饭,然后带到家里,让她先看看书,等下午下了班再来接她一起吃饭。
楚红娟这个堂妹比楚怡小两岁,两人玩得比较近,关系也好,没什么避讳,见自己被楚怡带到一个独栋小院,惊讶:“姐,这是你的房?你买的?花了多少钱?”
楚怡没有隐瞒的意思:“是你姐夫买的,他那里有钱。”
楚红娟咋舌:“这也太有钱了啊,这么有钱干嘛来咱们这地方找罪受?”
楚怡看了她一眼:“有志知识青年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和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
楚红娟白眼,语气幽怨:“你就诓我吧,以为我傻呢,反正你心里有数就好。现在世道不太平,学校里都没几个人认真听课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安稳念完高中考上大学。”
楚怡沉默,按照历史发展,不等楚红娟高一上完就没有高考了,等再恢复大学招生,得十年之后了。
“能上就上,上不了先找个活儿,现在工作紧俏,趁高中生的身份金贵,早些占个工作。”楚怡只能委婉劝了一句,然后又匆匆出门了。
今天她与人有约,那人脾气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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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求于人,怎么藏头露尾的,一点诚意都没有?”一个左脸有道刀疤的彪形大汉望着角落里一身黑衣戴着黑色面巾的人嗤笑。
“怎么会呢?我向来以诚待人,只是我这人较真,胡老板真看见了我的脸,就得和我站一条船上。”那人声音非男非女,说话拖着长音,让人听起来别扭极了。
胡孟冬冷哼一声:“干倒高家对我有什么好处?”
“听说厂矿对赌窝深恶痛绝,不让胡老板伸手不说,还砸了胡老板好几个场子,连赵书记新派去的厂长矿长都说不上话,胡老板不想一雪前耻,尝尝这块新鲜的蛋糕吗?”黑衣人气定神闲。
“我是想吃,可就怕忙活了一通便宜了观战的渔翁。”胡孟冬若有所指。
“这点您放心,我只是想趁乱捡几口腐肉吃的秃鹫罢了,好打发的很。”楚怡摘下面巾。
“是你?”胡孟冬显然对她还有印象,这么一看反倒放下心来,一个女的,成不了什么大事,“不知道你这只秃鹫想吃什么腐肉?”
“高岚,事成之后只要把高岚活着给我就行。”楚怡一副偏执疯癫的模样。
胡孟冬彻底放松下来:“这师出无名,赵书记那边怕是不好说。”
“怎么会呢?胡老板赌场的账很久没盘了吧?”楚怡脸上依然是那副公式化的笑,连个角度都没有变过。
胡孟冬若有所思:“可不,我依稀记得高老三在我这儿赌输了不少,借了不少高利贷呢。”随后,啧啧出声,“高岚惹了你,死得可真不冤,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楚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多谢胡老板夸奖,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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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城里西鼓楼门口就围了一圈人。
苏宴宁上班路过时看了好一阵,但怕上班迟到,加上不想和人挤来挤去,还是先到了废品收购站,横竖等会儿包打听陈铭来了肯定会和他分享。
“今天西鼓楼那边有人死了,”比以往来迟很久的陈铭兴致勃勃给苏宴宁分享,“死得那叫一个惨啊,听扫大街的老王说,他一早看见的时候就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还以为谁喝醉了酒倒那儿了呢,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死人,脸都让人划花了,身上也被扒了个干净,全身被冻得青紫,根本认不出来是谁,他当场就吓得坐那儿了,现在警察正排查呢。”
陈铭一边讲一边挥舞手脚,说得很激动。
苏宴宁却被吓得脸色发白腿上发软:“死人了?”
陈铭见他被吓到,止住了分享八卦的兴致:“没事儿,值得被杀的都是大人物,像咱们这种兢兢业业不敢惹事的小老百姓,没什么人愿意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