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底,这期间,唐雪娟在楚家庄园,充分见识到了自家小儿子是怎么被纵容着作天作地的,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时不时提个什么要求都马上被人满足,什么事都完全以他为首。
特别是那个楚家家主,简直比她这个当妈的还细心周到,就连儿子一天少有的运动——打太极,都恨不能把手放宁宝周围以防摔着,稍微出点儿汗累着点儿,就直接把人抱怀里又是擦汗又是按摩,生怕人吃半点儿苦。
唐雪娟都害怕孩子回家之后,没人这么惯着他会不适应。
在楚家熬到腊月,忙不迭带着儿子提出了告辞,再这么下去,宁宝估计饭都不会吃,路都不会走了。
沈宴宁倒是住得很开心,被妈妈拉着告别时格外不舍。楚怡见他一脸恋恋不舍,当即提出让人多住几天,等过年再护送他们回沈家。
唐雪娟狠狠瞪了眼自己儿子,还是坚持带沈宴宁回家,态度坚决。沈宴宁委屈地耷拉着脑袋,表示愿意和妈妈回家。
楚怡见状也不好多劝,把院子里这些时日沈宴宁用惯的各色器物和喜欢的吃食都给他带了回去,还让院子里跟着伺候他饮食起居的下人也跟着回去。
这些下人本来就世代为楚家服务,哪怕解放后,楚家把仆契都消了交还给个人,但这份已经做惯了的包全家人衣食住行以及后代安排的高薪工作,也很少有人会放弃,反而又和楚家签订了雇佣合同,接着干下去。
沈宴宁院子里的仆人就是这样来的,他们祖祖辈辈在楚家,从小就在楚家长大,和楚家孩子一起长大,衣食住行都由楚家安排,上学也是楚家出钱供,对楚家的忠心自不必说。
自打楚怡把沈宴宁带回来,他们就猜测这位可能是之后楚家的家主配偶,自然小心伺候,不敢稍有怠慢,对沈宴宁的生活习惯了熟于心。
楚怡考虑到沈宴宁习惯了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分开后难免不适应,就把人也一起带到了沈家。有他们照顾,想必哥哥回家后也能过得舒适自在一些。
就这样,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的沈宴宁,带着几车物件和六个负责他饮食起居的下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沈家。
提前收到信息等在家里的沈北洋就看到长长的车队游龙似的蜿蜒着拐到自家门口。几个人和自己打了声招呼就开始一趟一趟地搬着东西进家门:毛毯被褥、零食饮料、画具颜料、衣服首饰,甚至还有一个大缸,问就是沈少爷舍不得缸里养的鱼……
沈爸第一次感觉自己引以为豪的大别墅竟然如此拥挤。
又是一辆车在眼前停下,这次下来的人没有往出搬东西,而是跑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用手护住门沿,小心地扶着里面的人下了车。
沈北洋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老婆,正要上前和她好好倾诉一下自己一个人在家的艰难和思念,就见自己老婆直奔下一辆车,拉着另一辆车上走了同样下车流程的儿子往家走。
沈爸终于能好好和媳妇说说话了,不过他被这么大的阵势吓到了,唐雪娟和沈宴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你们这回一趟家,咋这么大阵仗?”
“还不是小楚,也太热情了,非得让把这些东西都带上,哦对了,还跟过来几个下人。”是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怡成功从唐雪娟嘴里由楚家家主变成了小楚。
“楚家家主这么看重宁宝?”沈北洋承认自己儿子长得不错,从小就和个洋娃娃似的,很招周围邻居的喜欢,但身体不好不说还娇里娇气的,和人混熟了还爱耍赖发脾气,不会哄人不说还得让人哄着,怎么也没看出有吃软饭当小白脸的潜质啊。
沈宴宁倒是对这种隆重的对待很自在:“谁让我这么惹人喜欢呢,楚怡姐心疼我,对我好还不行嘛。再说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是楚怡姐给你们的,像那几包养身的汤药啦还有给你们准备的按摩椅什么的。”
沈家爸妈对视一眼,唯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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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沈宴宁从楚家搬回沈家,但好像又没有什么差别,整天被人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是有什么不顺心,当下就能被那几个楚家来的下人给解决了,他们解决不了就联系楚怡解决,甚至因为早上没人非让他起来打太极锻炼身体,日子过得更舒心了。
唐雪娟怒其不争,打算让他帮忙收拾家里、采买年货,好好活动活动那身懒骨头,别一天到晚除了吃饭连个楼都不下。谁知道刚刚表露出这个意思,第二天几个楚家的下人和联系来的家政保洁就把家里打扫了个干干净净还连屋子装饰都搞完了,年货什么的也都采买好堆了一屋子。
唐雪娟越看越心惊,宁宝还这么小,性子没有定下来,且不说万一哪天两人没在一起怎么办,就算两个人真的白头到老,按照这种宠法,宁宝想不废都难,到时候从经济到人格各方面都只能依靠楚怡生活,把自己的全部都押在一个人的良心上,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晚上,唐雪娟焦虑地翻来覆去睡不着,看旁边的沈爸睡得人事不省,气恼地捶了一下床,把沈爸惊得猛地坐了起来:“怎么了?”
“还怎么了?宁宝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你说你这个当爸的还睡得呼呼的,咋啥心都不操呢?”
沈北洋无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现在想这么多,说不准到时候根本不会发生呢。”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到底是当爸的,不理解当妈的这份心。”唐雪娟叹气。
“车到山前必有路,早点儿睡吧。”沈北洋不理解,也不想理解,拍了拍唐雪娟就又沉沉睡去。
唐雪娟看着这人说完就睡得和死猪一样,又沉沉地叹了口气,两眼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