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阮宴宁并没有想楚怡,毕竟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三年前一次随手的举动罢了,虽然那姑娘到了京都不知怎么就找到了家人来与他辞别,让他难免感慨一句,但也只是这样了。
八岁的阮宴宁已经有些翩翩少年郎的样子了,这些年在宫中别的不说,养身的药材倒是比外面好得到一些,人参鹿茸什么的饭一样地吃下去,身体也有了些微起色。
“刚刚父皇来旨,明天几位皇子皇女一起到暗卫营挑选暗卫,也不知他们几个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翩翩少年郎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这几个皇兄皇弟,没一个省油的灯:上次中秋家宴,太子和大皇子因为一块玉佩打了一架;上上次新春宫宴,四皇子和他姐大皇女一起捉弄太子,在他饭里放了特别多的盐;上上上次太后组织赏花,四皇子和大皇子因为“姚黄”“魏紫”哪个更好看打了一架……
而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只觉得他们吵闹。
是的,在他心里,他是这个皇家的局外人,和这些所谓的亲人格格不入。
他推崇仁爱善意,他们说着谋略阴私;他关注生活中的点点趣味,他们一放眼就是家国天下;他爱看每个人细小的幸福与喜怒,他们侧重大局的利益与得失。
他记得曾和外祖在江州的田埂间奔跑,身体虚弱的他被爷爷追得哈哈大笑。
他喜欢江州那高远的天空和一眼望不到头的沃野,不喜欢这高高的院墙和人为造出的景致。
他的确在想一个人,但不是楚怡。
他想姥爷了,想念那个倔犟孩子气的小老头。
三年了,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还好吗?每到下雨天风湿的膝盖还会疼吗?有没有又读书读到忘记吃饭休息?
*
等阮宴宁来到为此次挑选特意准备的场地时,大皇兄和太子已经到了。
阮宴宁向他们一一行礼,这两人也礼貌回礼。
他们对这个满月就封王的弟弟没什么敌意,所有人都告诉他们父皇已经厌弃了这个兄弟,才会那么小就封王,封地还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们看向阮宴宁的眼中隐隐藏着怜悯,可怜的弟弟。
奈何年纪小,还不能很好掩饰眼中的情绪,阮宴宁看着两个哥哥每次看到他都会露出的怜悯神情,心里无奈,都说太子和大皇兄不合,这不是还挺一致的嘛。
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谁是兄谁是弟了。
等到四皇子和大皇女赶到,父皇也姗姗来迟,这次挑选活动正式开始。
说是皇子挑选,其实如果他们没有特意请求的话,大部分都是由父皇指派。
当然了,被挑选的暗卫也不可能直直站在那里让皇子靠着相面来选,何况暗卫都是带着面具的,面都没得可相,总要展示一下自己,才能供主子选择。
于是,这次参与的十五位暗卫一水儿的黑衣黑裤黑面具,一排排身姿挺拔地齐齐站在这些天潢贵胄面前,挨个儿单膝跪地行礼后,两两分组开始打斗。
皇帝看着一旁被空出的那个人,升起一丝兴趣:“这位怎么不对打?”
暗卫营统领上前回到:“回皇上,此次共十五人达到出营标准,注定有一人轮空。且在私下的打斗中,那些暗卫都曾败于此人手下,因此特意将她轮空。”
楚怡在一边听着,只觉得统领这是要害自己,非把自己单独凸显出来。
“哦,听起来这位暗卫很厉害?不知和你比起来如何?”皇帝语气里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暗卫统领只得领命,为了满足皇上的好奇心和这个后起之秀比上一比。
当然,楚怡也没有犯傻把统领打败,过了二十来招就假装不敌落败了。
暗卫统领当然有所感觉,暗暗瞪了她一眼,我横行宫中这么多年,还需要你让?
楚怡突然觉得,刚刚统领特意把自己点出来应该只是单纯的傻。
“不错不错”皇帝看不出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大声夸赞,“能和暗一打这么多来回,年轻人已经很不错了。这样吧,出于对有本事人的奖赏,朕许你自己给自己挑个主人。”
楚怡一愣,眼神向哥哥的方向瞟了一眼,又急忙转回来:“回皇上,众位皇子皇女都是天潢贵胄,岂有我挑拣的道理,自然是全凭皇上做主。只是我本性喜静,怕性子不合扰了主子的兴致,还望皇上为我指派个安静的去处。”
皇帝看着自己这几个孩子陷入沉思:“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