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北只是一个五品御史。
每月的俸禄并不多。
他之所以能够有些家财,还是靠当年沈老夫人过世之后,分了一半她的嫁妆才渐渐积攒下一些钱财。
给沈薇儿准备的那些嫁妆,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可沈薇儿拿了嫁妆单子却很是不满。
她直接气鼓鼓地跑到沈江北面前去哭诉,
“父亲,为了沈家的颜面,女儿才答应嫁到江南去。
女儿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父亲为何给我准备的嫁妆如此寒酸?”
沈江北见她直接闯了进来,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一点规矩也没有。”
沈薇儿却是继续哭诉,
“父亲心中可有我这个女儿?
我好歹也是五品京官的女儿,怎么能如此寒酸地嫁到江南去?
嫁去了那边之后还不被人耻笑死?”
沈江北听着这话,差点被气得吐血,
“为父给你准备嫁妆足足花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怎么就寒酸了?
要知道,我身为御史,每个月的俸禄也才七八十两银子。
要不是靠你祖母留下来的产业,为父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银子给你。”
沈薇儿却是顺着沈江北的话说道:
“祖母留下的产业颇丰。
光是分到父亲手上的铺面,就有十多间。
还有庄子和田产。
父亲,为何不将铺面和田产,还有庄子分给女儿呢?”
沈江北叹了口气,
“你又不是不知,沈府的开销,需要经营那些产业来支撑。
要是给了你,那府里平日的花销该又从何而来?”
“我不管,要是不给我添嫁妆,我就不嫁了。”
沈薇儿说完之后,摆出一副极为委屈的模样。
沈江北却是并不打算惯着她,
“你这逆女,若是不嫁便直接去山上做姑子去。
为父正好省了嫁妆银子。”
沈薇儿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父亲,你怎么这般绝情?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我嫁给了钱莫风已经没有出头之日了。
所以,想留着银钱和产业给大哥和妹妹。
您是打算彻底放弃我了吗?
您这般偏心,女儿不如现在就直接死在这里算了。”
说着,她一脸决绝,看了一眼桌角,便准备冲上去…
沈江北见状,大惊失色…
起身便要去阻拦沈薇儿。
不过因为走得太急,左脚半右脚摔了个狗啃泥。
沈薇儿也不是真的要寻死,见父亲摔倒,无法前来拉住她。
她脚步一顿,最后只好假装摔倒在地,然后大声哭泣起来。
沈江北在官场上这么多年,也不是头脑简单的。
女儿耍的花招,他一眼便看了出来。
他起身,有些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回自己屋里去,别在这闹。
总之,想添嫁妆是不可能的。
要么几日之后,乖乖出嫁,要么剃了头发上山做姑子去。”
沈薇儿闻言,依然坐在地上抽泣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来人,将大小姐送回自己苑里去。”
沈江北沉声说道。
“是。”
一名丫鬟应声进来,走到沈薇儿身边,想将她扶起来。
沈薇儿一甩手,
“给本小姐滚开。
我自己会走。”
说完之后,她缓缓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沈江北,最后才转头走了出去。
她恨…
恨自己的父亲如此轻视她。
为了沈家的颜面,要她嫁给钱莫风那个人渣,却不愿意给她足够多的嫁妆。
同时,她又极为后悔,之前不应该拒绝沈意如送过来的添妆。
那可是足足十万两白银啊!
是父亲给她准备的嫁妆的五倍。
王氏还真是有钱,出手也大方。
只是既然要给她银子,为什么又要耍那样的心机?
王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沈意如一样,都是贱人。
沈薇儿越想越气,一口银牙都要被她咬碎了。
她又委屈又生气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院子,便见她的大哥沈澄胥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站在院子里。
“大哥,你回来了?”
沈薇儿有些心虚地问了句。
沈澄胥沉下脸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质问,
“听说你闯了大祸。
不仅丢了自己的脸,也丢了咱们沈府的脸。
母亲也因为你被禁了足。”
沈味儿低下头,大力扯着手中的帕子,不敢接话。
大哥沈澄胥向来严苛。
不像父亲那般好说话。
平日里,她做错了事。
若被父亲知道了,不一定会受责罚。
可要是被大哥知道了,那一定是要被责罚的。
“你方才是不是还因为嫌弃嫁妆少,去找父亲闹了?”
沈澄胥说着,脸色更沉了。
沈薇儿只好低声说道:
“我远嫁出去,要是嫁妆太过寒酸的话,丢的也是我们沈府的脸…”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澄胥给打断了,
“寒酸?
父亲虽然是京官,可也只是五品的御史。
一万两白银,再加五千两银子置办的东西,给你做嫁妆,哪里会寒酸?
就这样的规格,都快赶上一品官员家嫁女儿了。”
沈薇儿不敢反驳。
沈澄胥继续道:
“而且,我一回来便听下人们讨论,说婶婶让沈意如给你送了十万两银票和两套头面做嫁妆。
你不仅当场拒绝,还对婶婶和沈意如出言不逊。
要不是你这般行径,那你现在的嫁妆便是很丰厚的。
你自己言行不端,又怪得了谁?”
这话一出,沈薇儿当即不服气了。
她猛地抬头,
“王氏和沈意如都不是好东西。
她们要是出自真心给我送添妆的话,就不该故意用一个破旧的木盒装银票。
她们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而且,我被逼嫁给钱莫风也是沈意如的手笔。
我恨死沈意如了。”
说到最后,沈薇儿早已泣不成声。
沈澄胥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忍心再苛责于她。
于是,他放缓了语气道:
“不管怎么说,你嫁给钱莫风已成定局。
至于沈意如,大哥到时候替你收拾她便是了。”
沈薇儿闻言,才渐渐止住了哭泣,
“大哥,你从小就聪慧。
有大哥替我报仇,那我便安心了。”
“嗯。”
沈澄胥微微点了点头,
“你也别再闹了。
好好准备出嫁。
嫁到钱家之后,也要安分些,做个贤妻。”
沈薇儿当然不想安分地做个钱家妇。
可她现下除了乖乖出嫁,已经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