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崇文跟踪高书帆朝招待所这边过来的时候,便有人动作迅捷地敲响了严文茵的房门。
很快里面的人开了门,外头的人抬手掩住嘴,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开门的人听了当即扭头对屋子里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随即,在屋里看着严文茵写东西的人直接就抱起那摞已经写完的信纸。
而去开门的那位也返回来收走了没写完的信纸和墨水。
等他们拿着东西离开之后,严文茵半天都没回过神,她仍是保持着拿笔的姿势,等过了好一会儿,确认他们不会再回来的时候,立刻丢掉手里的钢笔,飞快起身把房门给反锁了。
脊背抵在门后,严文茵一边恨恨地想着自己这一天经历的非人遭遇,一边倒吸着凉气撕嘴上的膏药贴。
粘了一整天的膏药贴此刻就像是第二层皮肤,越是下不了手,所要承受的疼痛就会越多。
就在严文茵犹豫要不要狠狠心的时候,就听见外边有人的说话声传来。
“怎么住招待所不回家?”
这个声音,严文茵记得。
是高崇文。
她撕膏药贴的手一顿,随后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当即就转过身将门打开,假装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又假装慌不择路地撞在了高崇文身上。
“唔唔!唔唔唔!”
贴着膏药贴的嘴说不出一个字,严文茵仰着脸像求救般盯着高崇文。
高崇文没想到在部队的招待所还能遇到这种事,他伸手将人从自己身上拉开,想仔细问问,但看到对方嘴上的膏药贴,毫不犹豫地直接上手“嘶”的一下就扯掉了。
“嗷!”
伴随着杀猪似的一声嚎叫,严文茵疼得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刚想张嘴骂人,可对上眼前这张让自己魂牵梦萦了多年的脸,什么火都灭了。
只是她那一嗓子,让高崇文不免有些尴尬,尤其是对上那些刻意开门探头往他们这边望过来的目光。
高崇文正想说点什么,他的双手就被眼前的女同志紧紧抓住。
“崇文,救救我!救救我!”
严文茵此刻只觉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双手下是结实的小臂肌肉,跟她那个四体不勤,全身上下都软趴趴的丈夫完全不一样。
“……”
高崇文正惊讶于对方对自己的称呼,短暂的疑惑后,想起来这个女同志是谁了,就是自己出院那天,站在令宜身边跟她说话的那个。
“你是令宜的朋友吧。”他想把双臂抽开,可是她的手就像是钳子一样,他又不能强行用力。
高崇文试图想通过聊天来缓解对方紧张的情绪。
可是一句“苏令宜的朋友”,瞬间就打破了严文茵脑子里的旖旎。
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还没认出自己!
对于严文茵来说,这真是个不小的打击。
就算和年轻时候相比,外貌会有些变化,但也不至于是面目全非,完全认不出来。
况且,严文茵觉得自己现在比起黄毛丫头的时候,更加有气质,尤其是职工大院里那么多家属,她比了一圈,就属自己最好看,哪回出门都会被人夸。
“崇文,你不认识我了?”严文茵仰着脸,直直地盯着他。
被膏药贴捂了一天的嘴,此刻就像是被打了块补丁在脸上似的,有些滑稽。
高崇文倒没笑,可旁边围观了半天的高书帆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但又怕引来严文茵的注意,便偷偷摸摸地退回房间。
就在高书帆想反手把门关上的时候,旁边的高崇文眼疾“脚”快,抬起脚直接就踹在了要闭合的房门上。
高书帆心下一跳,当即就道:“二叔,要不然,进来说话?”
严文茵刚还沉浸在高崇文帅气的那一脚上,这会儿听到高书帆的声音,像是刚发现旁边还有人,眼睛睁得老大:“舒凡,你怎么也在这?”
二叔?
严文茵眼皮子一跳,便将视线又重新转回到高崇文身上。
高崇文皱起眉,趁她出神的空隙挣开她的双手,直接就抬脚走进了308房。
严文茵步步紧跟在高崇文身后。
高书帆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这会儿哪还有不明白的。
怪不得那天遇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老是盯着自己的脸看,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真行,他哪里跟他二叔长得像了?
不过,这个女人这么花痴他二叔是件好事啊!
高崇文转过身,身后跟着的严文茵差点就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
“这位同志,你认识我?”在医院遇到那天,就觉得这个女同志不对劲了。
严文茵有些生气,她娇嗔地瞥了他一眼:“是我,文茵啊!严文茵,你不记得了?这些年,我的变化有那么大吗?”
“……”
严文茵?
高崇文脸色一下就变了,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严同志,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提及这个,严文茵瞬间就红了眼眶:“我要举报严驰野!他不仅以权谋私拦截下我的举报信,还他让人把我关在房间里,威胁报复我!这种败类就不配留在部队!”
高崇文:“……”
“你不信?我刚才嘴上的狗皮膏药也是他们贴的!”严文茵此刻只想让高崇文为自己主持公道。
高崇文没说话,只是目光在她手腕上垂了一眼,上面并没有任何伤痕。
再加上严文茵看起来又跟自己的侄子认识,高崇文甚至都有些怀疑那张膏药贴是她自己贴上去的,为了应该也是找个恰当的时机在这里蹲他,从而达到好通过他去报复严驰野的目的。
亲姐姐写举报信举报亲弟弟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别人家,不定会是谁的错,但搁在严家,就一定是严文茵这个姐姐居心不良。
高崇文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稳住对方,然后找个机会告诉严驰野,让他来处理。
“他们有几个人?”他假意开始询问。
“两个!肯定也是部队的!”严文茵这会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高崇文默了下眼,“把你关房间里做什么?”
“写举报信,让我写满一千张纸!”严文茵这会儿手还酸呢。
这话别说高崇文了,就连高书帆都不信。
把人关房间里,让她写一千张举报信举报自己?编都不会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