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宜伸手拉过椅子坐下,双腿叠翘,眼梢含笑。
“那倒不至于,毕竟祸害遗千年,你哪有那么容易就挂了,是吧。”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宋玉玲也不甘示弱地嗤笑了一句:“看起来你很有经验。”
“如果你说的是当坏人的经验,那我可多得去了。”苏令宜顺着她的话,笑吟吟又道,“不过,我的经验你用不着,咱们坏不到一条道上。”
宋玉玲见苏令宜这会儿装都懒得装了,不免开始动起了心思。
她深吸一口气,瞬间就换了副嘴脸。
“我不认你和小雪,我是有苦衷的。等你站到我的立场上,你未必有我做得好。你要是觉得这些年自己过得不好,心里委屈,那就怪你爸妈吧,明明可以跟我要钱的,却死要面子活受罪。”
轻柔的语气却说着杀人诛心的话。
苏令宜脸上是明媚的笑,眼神却是冷的。
宋玉玲紧紧地盯着她:“你的命,你的脸,都是我给你的,你却时时处处都要跟我对着干,知不知道,这样是会遭雷劈的?”
“没有我给你的这张脸,你拿什么去勾引男人?”
宋玉玲咬着牙,一字一顿继续说道:“你不觉得膈应吗?顶着跟我那么像的一张脸?我要是你,我都要怀疑接近我的男人是不是因为另一个人了。”
“啪——啪——”
苏令宜起手就扇了宋玉玲两个大嘴巴。
宋玉玲被扇得耳朵嗡嗡直响,还在怔愣的时候,人就被揪住衣领拽下了病床,直接拖着就扯进了洗手间。
“你个疯子,你要干什么!”
苏令宜“啪”的将洗手间的门锁上,然后反剪着她的双手,逼着她看着镜子里的两人。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再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这是一个母亲会说的话吗?哪个父母不因为子女长得像自己而自豪?到你这里,就变成了膈应?你可真行啊!这么讨厌小孩,你生什么生!”
说话间,苏令宜掰着她的脸都怼到镜子上去了。
“而且你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跟你长得是一模一样了吗?还是我复制粘贴了你的脸?所有的孩子都会被说像父母中的其中一人,难道都是长一样的?我看你是真有病!”
宋玉玲皱着眉,拼命想从她手里挣脱。
苏令宜真想把她的脑袋摁到水龙头下冲一冲,但想着她刚做完流产手术,身为女性,到底也有些不忍。
对付她有一百种方法,但没有必要选择这种恶劣的。
“还不都是你逼的!”宋玉玲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这会竟哭了,含泪的眼睛怒瞪着镜子里的人,“高崇文要跟我离婚了!你满意了!你把我逼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高崇文要跟你离婚,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跟你离婚的。”
“怎么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严驰野会把我家从前的保姆找过来?”
宋玉玲恨恨地盯着她:“你不觉得可怕吗?随随便便就能什么都给你查个底朝天的男人,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你做过什么,他全都知道,而他要干什么,你却一无所知。”
这是实在没招了,所以要开始离间她和严驰野了?
苏令宜觉得可笑,在宋玉玲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语声淡淡:“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就已经被他查了个底朝天了,还不止呢,他爸也把我查了一遍。我行的端做得正,为什么要怕?而且,他要做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知道?我没有那么多掌控欲。”
宋玉玲还想张嘴,就被苏令宜捂住了口唇。
“嘘——,你别说话,老打扰我。害得我差点就忘记了正事。”
“……”
宋玉玲恨不得在她脸上瞪出两个洞。
苏令宜无视了她的眼神:“其实这次来,是想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楚聿的哥哥楚旻,你还有印象吧,就是那天去你家的楚大夫,他回首都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我和小雪的头发,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吗?”
在宋玉玲渐渐茫然和疑惑的目光中,苏令宜也一字一顿:“亲!子!鉴!定。能明白吧,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说完,苏令宜松开了钳制宋玉玲的手。
“对了,一起带走的高崇文的头发。”
最后丢下这句话,她直接就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宋玉玲脑子里此刻只有苏令宜那句“亲子鉴定”,她双目失神,整个人也软倒在地。
·
也不知道是是不是医院药的作用,这一次例假,只持续了三天。
终于到了要上手术台的日子,苏令宜开始不淡定了。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进手术室,但之前手伤在她眼里完全跟切阑尾不一样。
她死死拉住严驰野的手,阻止他签字:“我觉得现在一点也不疼了,是不是可以不用开刀了啊?”
严驰野笑着将她的手指一根根轻轻掰离:“不行。”
“达令,你不爱我了吗?”苏令宜仰起头,仍不死心。
“爱,所以要送你进手术室。”
严驰野挑了挑眉,大笔一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护士。
护士没见过这么搞笑的小夫妻,口罩下的嘴都笑得合不拢。
苏令宜无助地被推进了手术室,无影灯下,她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主刀的是个女医生,见她这么紧张便跟她聊了两句。
“你是跳舞的吗?”
“不是,我是弹琴的。”躺在手术台上的苏令宜有问必答。
“还以为你是跳舞的呢,胳膊腿都细细长长的。”医生笑,“外面的是你丈夫吧,你们夫妻俩长得真好,以后孩子像谁都好看。”
苏令宜:“……”
“这个会有点疼,我会轻一点。”
麻醉师温柔地将麻醉剂缓缓推进她身体里,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苏令宜却发现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疼,跟平时打针没什么区别。
她下意识就笑道:“没觉得疼。”
“是吗,那你怪能忍痛的。”
医生的话让苏令宜陷入了怀疑,她能忍痛吗?没觉得啊……
迷迷糊糊间,人什么时候昏睡过去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