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江时从一摊烂肉的口中,撬出了关键信息。
“钉死鬼的特性:用目标的血肉组织,在黄纸上写上对方的真名和生辰八字……”他蹲在白色的房间里沉吟道。
写完对方的信息,用锤头敲击一次钉子,把黄纸钉死在自己身上。
如果钉子扎破纸片,施咒者流出来的血完全覆盖目标的名字,视为下咒成功。
反之如果不能完全覆盖,或者没扎穿纸钉子就弯了,说明对面命格太硬,杀不了。
“原来如此,那我把钉子拔了不就是了。”他俯视着地上被挑断筋骨,痛苦地蠕动着的血人,心里想道。
此时,在这家伙血肉模糊的躯体上,一枚生锈的钉子,死死钉在王路的腹部。
钉子根部有血管像真菌一样缠绕着,就像长在人身上一样,展示出诡异的生命力。
江时回到手术室,在附近翻找了一阵,最终从墙角的工具箱里,找出一把带有起子的锤头。
他再次进入镜面空间。
用锤头背面的细缝对准钉帽,他校准片刻,“噗呲”一声撬出生锈的钉子!
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血人用一种扭曲的姿势挺直了背,朝着天上伸出没有指甲的手,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血手无力地耷拉下来,王路双眼泛白,显然是失去了意识。
做完这些,江时擦了擦脸上的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镜面。
此时手术台上,诈尸的沈念冰像案板上的鱼一样,不断上下蹦跳着。
他感觉再不把虫子揪出来,这女人可能会一头撞破天花板,直接跳到二楼去cos白毛僵尸。
不过她腹部的血洞正在迅速缩小,这是一个好兆头。
江时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万花筒,从冰凉的镜片上,捻起一根雪白的银丝。
就像细小的光纤,丝线已经变成了白色,蕴含着人类的思想。
他将头发般的细丝放在沈念冰的眉心,那根细线迅速融化,就像雪花一般,不留一丁点踪迹。
女人的尸体终于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她的胸膛开始起伏。
心脏开始搏动,“咚……咚……咚……”地响起。
只是眼睛里的瞳孔还扩张着,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东西在里面活动。
于是江时知道,她从鬼门关活过来了。
他用小刀割开女人的拇指,伤口渗出暗红色的败血,黑色的线虫蠕动着露出头。
随后他捻住尸虱,轻松地将其扯了出来,把手臂长的虫子拎在空中,随手揣进了荷包里。
做完这些,江时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往手术室门口走去。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最后能恢复多少,看她自己的造化。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怀着心事走了出去,转身关上身后的门。
结果猛地一回头,看到莫奇正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其他人更是唉声叹气。
部长老头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唉,生死各有命,节哀吧。”
江时面无表情地说:“我伤心个锤子,她活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心里一凛!
莫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谁活了?”
“不信自己去看,”他指着身后的急诊室,“活蹦乱跳的,能一巴掌给你拍进墙里,抠都抠不下来那种。”
众人连忙围了过去,带着欣喜和激动,“哐当”一声打开房门!
只见明亮的日光灯下,沈念冰已经坐起身,枯白的头发披散在身上,垂落到手术台上。
她斜靠在手术台架子上,难得地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晚上好,”她尴尬地笑了笑,目光穿过人群,落到房间尽头的江时身上,“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到一个人在雪山里走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然后突然天上的云散了,阳光照了进来,巨大的冰川融化,在强烈的光照中我看到了你。”
“鬼和光不相容,也许你是光本身。”她认真地说道。
“哈哈,怎么可能,”他背对着女人,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戴着红绳的右手,闭着眼睛说道,“光是奥特曼。”
沈念冰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就不该对这个沙雕男有什么唯美滤镜。
她扶着额头继续描述道:“好吧,也可能是你在雪山里煮火锅,把雪煮化了。”
“也许吧,”江时没有再多说什么,打着哈欠就大步走出了医院,“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她点了点头微笑道。
世界上最天真的两句祝福。
一是“明天见”。
没有人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明天。
但是人们依然为了再次遇见,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努力地在生活的臭水沟里挣扎,苟延残喘地活到第二天。
然后用最好的微笑迎接太阳,把自己打理得像个人样,带着鲜花去和狗屎的生活战斗。
“我们之所以活着,是为了在不远的未来,遇到自己在意,和在意自己的人,获得从未经历过的感受,”沈念冰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梦,在心里默默想道,“活着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她双手默默地合十,一缕雪白的发髻垂到肩膀上,发自内心地祝愿道:“江时……”
“秋绥冬禧,顺颂时祺。”
可是那人早已远去,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也不知道听到这句话没有。
城市的后半夜是枯燥无趣的,路灯开始大片大片的熄灭,万物陷入短暂的安宁。
江时正忙着睡觉。
今天的梦境还没有什么思路。
如果不是这个小插曲,他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梦里搞基建,而不是跑出来到处砍人。
“唉,三点睡,三点起,阎王骂我好身体。”此时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思考有没有漏掉什么地方。
北方集团不知道是个什么公司,沈易死了以后,他对这个集团并没有什么其他印象了。
“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要不从上到下都薅一遍?”他在心里想道。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
拿起来一看,江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北方集团副部长沈易,经调查因涉嫌贪污贿赂,以及谋害国家公职人员,已被治安署总部永久撤职,特此通告批评】
消息是部长在动态转发的,下面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了一百多个点赞。
有知情人士透露:“沈易畏罪潜逃了,上面下达了通缉令,目前还在追捕。”
“我听说此事涉及范围较广,目前该集团有数十名高级官员入狱提审。”
“可以,希望早日抓捕归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江时想过有人追查失踪案,想过某些人不讲道理的报复,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官方直接把死人的乌纱帽给削了?
“看来部长老头也不简单啊,”江时思考片刻,最后得出了结果,“有点手腕,办事效率很高。”
不过这对他来说当然是好事,有人替他善后,他倒也乐得清净,放下手机倒头睡觉。
“嗯,既然是冥婚主题,那就先建个悬尸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