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敏行看沈真意坐马车不像前几日那样难受,便加快了行程,期望能在城门落钥之前赶到,否则又得睡干草了,那哥儿起床后老抓胳膊,都起疹子了。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天就听到了打雷声,周敏行当机立断不再继续前行,而是就近找到一个山洞,两人刚进山洞雨就下下来了。
说是山洞,其实就是几块大石头形成的一片遮挡,不过两人也只能挨着站,地儿太小了。
“再往前走十里地附近有村子,等雨停了我们去那里找地方过夜,雨天泥泞,今天肯定是进不了城了”,周敏行心里有些焦急,不过面上不显,沉稳地说道。
“嗯,这雨来得急”,沈真意披着大氅,双手搓着胳膊,有些冷。
周敏行行见状,冲到雨里从车厢里搬出那床被子,准备拿过去给那哥儿裹上。
结果刚跑到人跟前,就忽然发现沈真意后面有一条蛇,正从石头缝里溜下来。
沈真意整个僵住,不敢动弹,因为他看到了周敏行如临大敌看着他背后的目光,未知的恐惧在他心头蔓延。
“小心……”
沈真意还没来得及看清,周敏行就迅速伸出一只手从他耳旁经过,时间仿佛停止了,他大气也不敢出。
周敏行抓住那条蛇从他眼前经过时,沈真意感觉自己腿软了。更让他惊恐的是,周敏行被那蛇咬伤了,虽然那蛇已经被他掐死。
“少游,快把毒血挤出来”,沈真意慌乱不已,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莫慌,这蛇无毒”,周敏行扬手将那长虫扔远。这蛇是圆头,当是无毒。
“这时节,怎么还会有蛇?”,沈真意松了口气。拿出帕子,给周敏行手腕上打结,保险起见,有毒没毒都得把咬伤处的血挤出来。
“应是大雨冲刷出来的”,周敏行任由这哥儿动作。
伤口正好伤在虎口,不好挤,周敏行正想说算了,这哥儿就头一低吸吮起来。
沈真意此刻心里既担忧又愧疚,若不是为了救他,周敏行不会被蛇咬,所以他只想为他做点什么。
“真意,你干什么?”,周敏行一惊,把那哥儿推开。
沈真意吐出一口血,说:“你不是说没毒吗?没关系的,我把伤口那里的血吸出来,免得发炎”。
周敏行没空问发炎是什么意思,他一把把那被子裹在那哥儿身上,没好气地说:“净添乱”,说完仔细观察沈真意,见他并无异样,才稍微放心。
没一会雨就停了,这雨来得快,下的时间却不长,路面才刚刚打湿的样子。
周敏行想了想,还是决定快马加鞭赶到城里,得带那哥儿看看大夫才放心,只得让那哥儿忍忍路上的颠簸。
这会儿周敏行的脸黑得不行,沈真意不敢反驳,乖乖爬上车。
结果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沈真意就感觉头晕晕的,他只当是晕车,便强忍着没跟周敏行说。
但是到后面他感觉越来越晕,身上也一阵冷一阵热的,他才发觉不对,这才唤周敏行,等那人进车厢查看时,沈真意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真意,真意,你醒醒,你现在哪里不舒服……”,周敏行半抱着他,焦急喊道。
“少游,唔……我头晕,你别急啊”
“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周敏行手搁在他额头,滚烫。
“还有,嗯……怎么额头怎么有点痛?!”
周敏行立马去查看他的额头,没看出什么,上手去摸,只感觉烫烫的。他不敢再耽搁,给那哥儿喂了水,盖好被褥后,就出去驾着马车往城里赶。
总算顺利进城,他立马驾着马车往广济堂那里赶,也不知道叶大夫回来没?周敏行心急如焚。
到了广济堂,周敏行把沈真意抱下马车,大步跑进堂内,可巧叶大夫今天就在坐诊。
“叶大夫,快来看看我夫郎!!”,一阵兵荒马乱。
在广济堂后屋内,叶大夫在给沈真意把脉,把了好一会儿。
最后才摇摇头对周敏行说:“你说他是中了蛇毒,可你也被蛇咬了,毫无异常,可见那蛇确实没毒,只是脉象也不像平常的风寒,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发热,老夫也不敢断言”。
“只不过……”
“叶大夫,您有话直说…”,周敏行恨不得掰着这老头的肩膀,让他有话快点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呃…老夫观他脉象,倒无任何虚弱之状。你刚刚又说他说额头的位置很烫,你不妨现在再来看看他额头,看有无异样?”,叶大夫让开,让周敏行上前查看。
“他的额头上怎么有点点红痕?之前我看是没有的!”,周敏行一惊。
“呵呵…莫慌,所以老夫大胆猜想,那蛇确实对他有影响,再加上这段时间长期服用了大补之物,这才引发他体质改变,使得他头上的莲花印记将露未露。”
“那叶大夫,这对我夫郎没有坏处吧?”
“老夫只能说他现在身体比之前康健许多,这热度应当今晚就会退,至于其他,请恕老夫也说不出来,实在是从未有先例可循”,叶大夫捋捋胡子,不急不忙道。
周敏行点点头,放心了不少,只要身体不受影响就没关系。
起身将叶大夫送出门,周敏行坐回床边,这会才感觉心落回肚子里,刚刚都快急出嗓子眼儿了。
正准备好好看看这哥儿,又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个药童。
“周公子,叶大夫吩咐我给你手上的伤口上药”。
他这才记起来自己手上还有伤。
上完药后,周敏行又给了那药童一块碎银,让他在炉子上一直热着小米粥,说不准那哥儿什么时候会醒,得备着。
沈真意虽然眼睛睁不开,但是却能听见周围来来往往的声音,只不过听不真切,听清楚了脑子里也不能理解意思。
他只感觉自己身体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了,正在不可控地释放出来,这让他很恐慌,很想抓住什么。
“少游……少游…”,他呻吟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