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屈指弹了弹青铜罗盘,指尖触到寅位时,木剑虚影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黎婉的茉莉香片还卡在我喉头,苦得人舌尖发麻:\"师叔祖当年给咱们讲倒转乾坤阵,是不是提过子午对冲时要在巽位点三炷香?\"
\"你居然记得他老人家醉酒后的胡话?\"我剑穗上的同心结已经褪成惨白,山谷震颤越发剧烈。
那些散落的齿轮竟在半空组成八卦阵图,乾位的青铜齿轮正缓缓嵌入石门缝隙。
黎婉突然拽着我后退三步。
她发间银簪擦着我耳垂飞过,钉入岩壁时溅起一串火星——方才站立处的地砖正渗出墨绿色毒液,蜿蜒成反写的\"魔\"字。
\"武当梯云纵第七重的'踏雪寻梅',配上峨眉金顶云的'朝霞饮露'。\"我反手将黎婉推到生门方位,自己踩着毒液纹路逆走七星步,\"看来丐帮那位陈长老,把偷学的功夫教给魔教畜生了。\"
三十六个戴着傩戏面具的黑衣人从震位杀出时,我剑鞘上的龟甲纹突然发烫。
最前排那人使的明明是少林伏魔棍,起手式却带着星宿派的腐尸毒腥气。
当他的棍影罩住我天灵盖时,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汉水畔见过的卖艺瞎子。
\"破绽在鸠尾穴!\"我故意用真武殿晨课的语调喊道,剑锋却斜挑他足三里。
那人踉跄着撞上同伴的判官笔,两件兵器交击时竟炸开紫烟——是江南霹雳堂的火器!
黎婉的流云袖卷走三枚透骨钉,顺势将我从坎位扯到离位。
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血腥气:\"你故意说错穴道?\"
\"武当讲究阴阳相济嘛。\"我舔了舔虎口震裂的伤口,咸腥味刺激得瞳孔发胀。
那些黑衣人结成的天罡阵突然变阵,坤位的家伙使出了让我眼皮狂跳的招式——那分明是周芷若的九阴白骨爪,可指缝间夹着的却是唐门暴雨梨花针的机括!
当三十六道银光扑面而来时,我怀中那半片龟甲突然自发护主。
它在空中炸成齑粉,粉尘竟凝成张三丰闭关前夜教我练剑的虚影。
老道幻象随手挥出的\"揽雀尾\",此刻看来竟藏着反两仪刀法的精要。
\"原来如此!\"我长啸声震落岩壁碎石,真武七截阵的步法突然倒转。
黎婉会意地将佩剑抛来,双剑交击时迸发的火星,恰好点燃了早先泼在石门上的火油。
烈焰中,青铜罗盘的十二地支开始疯狂旋转。
我盯着寅位那抹血色,突然想起被囚丐帮地牢时,曾听某个醉酒长老哼过的小调:\"...三更天,鼠儿偷灯油,寅虎卯兔换新裘...\"
\"婉儿,唱《玄鹤谣》!\"我咬破舌尖喷在剑身,武当基础剑法\"白虹贯日\"的起手式,此刻裹挟着昆仑两仪剑意的剑气,竟将扑来的五个黑衣人钉在\"侠\"字断碑上。
黎婉的歌声在山谷荡起回音时,石门上的太极图开始渗出暗红液体。
那些血珠没有落地,反而悬空凝成七盏长明灯的形状——正是真武大帝殿前的七星灯阵!
某个戴饕餮面具的首领突然尖啸,他撕开上衣露出胸前青龙纹身。
当我认出那是混元霹雳手成昆一脉的标记时,丹田突然涌起前所未有的灼热感,仿佛有人在我气海穴里点燃了狼烟烽火。
丹田里的灼热感化作万千银针,顺着任脉直冲天灵。
我望着饕餮面具下那双阴鸷的眼睛,忽然记起光明顶密道里成昆与陈友谅的密谈——原来这青龙纹身要配合西域番僧的燃血秘术!
\"乾坤倒转,离火燎原!\"我并指划过剑脊,殷红血线在青锋上蜿蜒成符。
这招本是武当入门剑法里最普通的\"金针渡劫\",此刻却因着体内暴走的真气,硬生生劈出昆仑瑶池剑的霜雪寒光。
三十六柄寒铁伞在黑衣人头顶绽开时,我的剑尖突然炸开七朵青莲。
这是三年前偷看七师叔闭关时悟出的\"青萍点翠\",但此刻剑气裹挟着龟甲粉尘,竟在半空凝成真武大帝拂尘虚影!
\"真武荡魔!\"黎婉的惊呼混着剑鸣。
她甩出的流云袖缠住两个扑向我的黑衣人,袖中暗藏的武当绵掌劲力,却借着唐门傀儡丝的柔韧特性,将两人甩向震位冒起的毒焰。
饕餮面具首领的判官笔点向我膻中穴时,我忽然撤剑回鞘。
这个违背所有武学常理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瞬——正是这一瞬,我左手捏着的半片茉莉香片,精准弹进他因惊愕微张的嘴里。
\"武当的茶,得细品。\"我笑着看他踉跄后退,右手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腋下反刺。
剑锋穿透三层金丝软甲时,我忽然明白师祖那夜为何要醉醺醺地演示\"醉里挑灯\"——原来真正的杀招,藏在酒醒后的头痛欲裂里。
黎婉的剑阵恰在此时合围。
她踏着天罡步法的反卦方位,流云水袖在硝烟中翻卷如鹤。
当三十六枚透骨钉被她袖风卷成莲花状时,我福至心灵地将剑鞘往地上一杵——早先渗入地缝的火油,竟顺着龟甲纹路燃成先天八卦图!
\"巽位!\"我们异口同声。
双剑交击的火星落入离火方位,暴涨的火龙瞬间吞噬半数黑衣人。
那些淬毒的暗器在高温中炸开,反倒成了催命的毒雾。
我趁机揽住黎婉的腰,借爆炸气浪腾空而起,剑锋在岩壁上刻下连张三丰都未必认得的崭新剑诀。
\"这是...真武七截阵的第七种变化?\"黎婉发间的茉莉香混着硝烟,竟让我想起穿越前实验室里打翻的香水瓶。
她的剑穗与我的纠缠在一起,在空中划出阴阳鱼轨迹。
我正要回答,坤位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最后三个黑衣人结成三角阵,使的竟是西域少林与波斯明教合创的\"圣火金刚阵\"。
但他们颤抖的手腕出卖了恐惧——我的剑锋正嗡嗡震颤,那是融合了峨眉九阳功与武当纯阳诀的全新内力在奔涌。
\"看好了,这招叫...\"我故意拖长音调,剑招起手式是华山派的\"白云出岫\",中途却转为崆峒派七伤拳的发力方式。
当剑锋刺到第三重变化时,连我自己都惊住了——这分明是古墓派美女拳法的柔劲,却裹挟着降龙十八掌的刚猛!
饕餮面具在这矛盾到极致的剑气中炸成碎片。
那人露出真容的瞬间,黎婉突然甩出银簪:\"小心他舌底的...\"话音未落,我的剑尖已挑飞那人欲吐的毒囊。
三十七种毒虫混制的\"万蛊朝宗\",此刻在离火位上烧出妖异的紫烟。
余下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反手将兵器捅入自己心口。
喷溅的鲜血触到青铜罗盘,竟让石门上的七星灯阵骤然熄灭。
我心头猛地揪紧——这分明是原着中未曾出现过的血祭之术!
黎婉的指尖轻轻搭上我震颤的手腕。
她的体温透过染血的绷带传来,竟比我暴走的真气还要滚烫。\"青书,\"她第一次在战场上唤我名字,\"还记得我们在紫霄宫顶看北斗星坠吗?\"
我虎口还在渗血,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夜我们偷喝师父的云雾茶,把真武七截阵的步法走成牵牛织女星的模样。
此刻她足尖轻点,踏的正是当时自创的\"星桥步\"!
双剑合璧的刹那,岩壁上的古老铭文突然开始流动。
那些蝌蚪状的文字顺着剑风盘旋,在我们周身凝成虚幻的龟蛇相缠之象。
当最后一对黑衣人被剑气钉在\"道\"字碑上时,整个山谷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黎婉的剑鞘轻轻碰了碰我的:\"掌门师兄,你的新剑法该有个名字。\"
我正要调笑,忽觉掌心发烫。
低头看去,早先被狼烟烽火灼伤的位置,赫然浮现出与张三丰木剑上一模一样的云篆纹路。
这纹路竟与我穿越那夜在古籍上看到的星图...
轰隆隆——
石门内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响动,震得我怀中青铜罗盘裂开三道细纹。
黎婉迅速与我背靠背站立,她发间的银簪不知何时已换成峨眉刺的形制。
在我们惊疑的注视下,石门上的七星灯阵残影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那些干涸的血珠竟像活过来似的,沿着太极图边缘缓缓蠕动。
\"不对劲,\"我喉头发紧,\"原着里打开密宝不该有这种...\"
话音戛然而止。
石门中央的太极阴阳鱼突然凸出半寸,两道鱼眼位置渗出粘稠的黑液。
那液体落地竟不四散,反而凝成七朵墨莲形状。
我认得这景象——这正是穿越前在武当山藏经阁残卷上看到的\"天魔化莲\"!
黎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她指尖冰凉,声音却带着奇异的兴奋:\"青书,你听...\"
某种类似编钟的嗡鸣从石门深处传来,每一声都恰好撞在我真气运转的节点上。
更可怕的是,我怀中的半块龟甲残片突然自发悬浮,在空气中投射出与张三丰闭关处完全相同的星象图。
而当星图与石门上的墨莲重叠时,那些早该死透的黑衣人尸体,突然诡异地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