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白的指尖触到供灯台的瞬间,九盏人骨冰灯突然炸裂。飞溅的冰碴划破脸颊,混着血珠在墙面的《雪葬十劫图》上画出道狰狞血痕。他惊恐地发现,那些原本雕刻在冰晶中的雪妖,此刻竟顺着血迹在墙面游走,利爪撕开画中送葬队伍的头颅,将脑浆涂抹在血痕之上。
\"霜娃子莫碰!\"
乌拉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林霜白回头看见老萨满的鹿皮袍浸满黑血,腰间悬挂的熊牙法器正滋滋冒着青烟。更骇人的是老人的瞳孔——左眼结满冰晶,右眼窝里竟钻出条白蛆,蛆虫尾部连着盏米粒大小的冰灯!
\"当啷——\"
供桌下的青铜祭鼎突然倾倒。林霜白踉跄着扶住鼎耳,掌心传来刺骨寒意。鼎内沉淀的黑色油脂泛起涟漪,映出张肿胀发青的人脸——正是三年前暴毙的冰灯匠李瘸子!那张脸突然裂开嘴角,鼎中油脂翻涌着凝成行血字:\"戌时三刻,冰髓入脉\"。
冰窖四壁突然渗出粘稠黑液。林霜白抄起供桌上的犀角灯,火光映亮墙面骇人景象——那些封存在冰墙里的历代冰灯匠,此刻正在冰层中缓缓转头!最靠近供桌的那具冻尸突然抬手,冰凿穿透冰面,腐坏的指节攥住林霜白的衣摆,指甲缝里嵌着的冰晶正发出幽幽蓝光。
\"刺啦——\"
衣襟撕裂声在冰窖炸响。林霜白跌坐在地,看见冻尸的冰凿上刻着祖父的名讳\"林崇山\"。更恐怖的是冰凿刃口残留的碎肉,此刻正在低温中诡异地蠕动,逐渐拼成个扭曲的\"祭\"字。
乌拉尔的咒语声陡然尖利。老人抓起把混着骨灰的灯油泼向冰墙,油火燃起的刹那,整面冰墙浮现出幅骇人壁画——三百个赤身裸体的祭品被冰棱钉在雪崖,他们的天灵盖都被凿开孔洞,脑髓正被冰灯匠用骨勺舀进祭鼎!
\"这是...林家的...镇魂灯阵......\"乌拉尔的嗓音像被冰棱刮擦,右眼的白蛆突然爆裂,溅出的脓血在空中凝成冰针,\"你爹...瞒着祖宗...动了活祭鼎......\"
冰窖地面突然震颤。林霜白怀中的祖传冰凿自主飞旋,刃尖在青砖上刻出深槽。他顺着冰凿指引望去,只见祭鼎底部暗格弹开,露出卷用冻僵人皮誊写的《雪祭录》。展开的刹那,腥臭的尸油从字迹中渗出,在皮面拼出父亲最后的血书:
\"甲辰年冬至,霜白弱冠当祭......\"
\"轰——\"
冰窖穹顶突然塌陷。林霜白抬头看见三具穿萨满袍的冻尸倒悬而下,他们的眼眶里插着冰灯,灯芯竟是蜷缩的婴儿!最中间那具冻尸突然咧开嘴角,冰封的声带挤出刺耳尖啸:\"时辰到...换灯油......\"
林霜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感觉有冰碴顺着血管游走,低头看见手背浮现出蛛网状的蓝纹。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开始结出细密冰晶。更骇人的是掌心——不知何时嵌着枚青铜灯钎,钎身刻满与祭鼎相同的镇魂符!
\"接灯!\"
乌拉尔突然暴喝,甩出串燃着绿火的熊牙。冻尸们的冰灯应声炸裂,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成三百盏微型冰灯。林霜白本能地伸手接住最近那盏,掌心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灼痛——灯芯竟是他失踪七日的父亲!
\"爹?\"
林霜白的惊呼卡在喉头。冰灯中的父亲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燃着青白磷火。更恐怖的是他的嘴唇,此刻正机械地开合,吐出混着冰碴的呓语:\"剜心...点灯...镇雪魈......\"
冰窖四壁的冻尸集体转头。林霜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冰层开裂般的脆响,怀中的《雪祭录》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段被抹去的族史——宣统三年,林家先祖将整个村落封入冰窟,用三百活人的脑髓点燃了第一盏镇魂灯!
\"霜娃子...看鼎底......\"
乌拉尔的提醒混着血沫。林霜白扑到祭鼎前,看见鼎底阴刻着幅《雪妖饲灯图》。当他的血滴在鼎纹上时,那些线条突然活过来般扭动,最终凝成具被冰棱贯穿的尸骸——正是此刻浑身结满冰晶的自己!
\"砰!\"
冰窖铁门轰然闭合。林霜白转身看见九具穿寿衣的冻尸堵住出口,他们手中捧着的冰灯里,赫然封存着镇里最近失踪的九个孩童!最前排的冻尸突然抬手,冰灯中的女童睁开空洞眼眶,嘴角咧到耳根,发出稚嫩的催命曲:
\"月照冰灯血作芯呀...爹爹娘亲快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