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崖在戏台上苏醒时,血玉镯正将他的手腕腐蚀出白骨。他挣扎着爬向幕布,扯下的瞬间瞳孔骤缩——幕布后不是砖墙,而是张绷紧的人皮,皮下脂肪层里嵌着密密麻麻的皮影操纵杆,每根铁丝都串着枚带血的乳牙。
\"这才是真正的戏台。\"李三姑的声音从人皮后传来。她的半张脸贴着人皮内侧,蛇皮眼罩的缝隙里钻出蛆虫,\"陆家人唱阴戏,向来用活人当幕布。\"说着用骨锥刺破人皮,黄稠的尸油浇了陆青崖满身。
手机突然在尸油中亮起。陆青崖摸到屏幕时,《阴婚录》的照片自动更新——最新页贴着他的黑白遗照,死亡日期标注着七日后子时。照片背景里的青铜棺椁盖板半开,露出半截戴翡翠扳指的枯骨。
\"叮!\"
戏台地板突然塌陷。陆青崖坠入冰冷刺骨的地宫暗河,湍急的水流将他冲进圆形墓室。当他抓住青铜棺椁边缘喘息时,发现棺内女尸的面容正在变化——颧骨隆起,眼角生出泪痣,最终定格成他母亲的模样!
\"妈...\"陆青崖的呼喊卡在喉咙。女尸的嫁衣突然崩裂,露出爬满尸蚕的胸腔。那些白胖的蛊虫互相吞噬,最终融合成个畸形胎儿,胎儿的脐带末端竟连着血玉镯的内环。
暗河对岸亮起盏人颅灯。李三姑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她正在往灯油里撒某种粉末:\"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陆家人?\"火焰突然暴涨,映亮岩壁上的壁画——画中陆三爷将婴儿塞进孕妇尸体,用镇魂钉缝合产道。
陆青崖的胎记灼痛难忍。青铜棺椁突然倾斜,女尸的枯爪扣住他脚踝。暗河水面浮起九十九盏人颅灯,每盏灯芯都站着个穿嫁衣的皮影人,它们的琉璃眼珠齐刷刷转向陆青崖。
\"吉时到——\"
李三姑敲响镇魂锣。皮影人突然跃入暗河,踩着水面狂奔而来。陆青崖的玉镯发出尖啸,裂纹中钻出黑色发丝缠住皮影,那些发丝竟是昨夜无面新娘的头发!
\"接着!\"李三姑抛来把骨梳。陆青崖接住的瞬间,梳齿突然扎进掌心,鲜血染红了梳背的阴婚咒文。最先扑来的皮影人在咒文红光中自燃,驴皮化作灰烬后露出森白骨架——竟是失踪多年的镇小学校长!
暗河突然倒流。陆青崖被卷进漩涡,再次睁眼时身处民国风格的婚房。龙凤烛的火光映着梳妆镜,镜中新娘正在用骨梳篦头,每梳一下就有大块带发的头皮脱落。当新娘转头露出正脸,陆青崖在镜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该换皮了。\"新娘的声线与自己完全相同。她掀开嫁衣露出脊柱,整条脊骨被替换成青铜锁链,末端拴着块带血的镇魂牌。陆青崖的胎记突然破裂,钻出的尸蚕自动爬向梳妆台,在胭脂盒里滚成团血球。
窗外传来唢呐声。陆青崖推开雕花木窗,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送亲队伍飘在半空,八个纸扎轿夫抬着口黑漆棺材,棺盖上坐着个戴傩面的老妇,她手中的赶尸鞭正由九十九根脐带编织而成。
\"第七代祭品。\"老妇掀开傩面,露出陆三爷腐烂的脸,\"该续香火了。\"棺材突然竖立,棺内伸出无数尸蚕缠住陆青崖。当第一只蚕钻进鼻孔时,婚房地板轰然塌陷,他坠入个巨大的皮影作坊。
数百具少女尸体悬挂在横梁上,她们的背皮被完整剥下,正在阴干池里鞣制。陆青崖的玉镯突然飞向操作台,精准嵌入某个榫卯机关。齿轮转动声中,地宫穹顶裂开,降下具十米高的巨型皮影——那皮影的面容,正是吸收了六块血玉镯力量的无面新娘!
\"这才是真正的阴戏。\"李三姑的声音从皮影内部传出。陆青崖看见她的半截身体嵌在皮影胸腔,手中操控的钢丝连着所有少女尸骸,\"当年你爷爷把我做成人傀,今日该你尝尝换皮的滋味。\"
皮影的骨手拍下瞬间,陆青崖用骨梳划破掌心。沾血的梳齿突然暴长,化作九根镇魂钉刺穿皮影关节。无面新娘发出泣血尖啸,地宫中所有尸骸突然坐起,她们撕开自己的皮肉,用肋骨制成骨箭射向皮影。
陆青崖趁机爬上横梁。在尸群最深处发现具水晶棺,棺中少女戴着完整的七块血玉镯,胸口插着把熟悉的青铜钥匙。当他的血滴在棺盖时,少女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六十年前的画面:李三姑被活剥人皮时,腹中胎儿被陆三爷炼成了血玉镯的器灵。
\"你才是第七块玉镯...\"少女的指尖穿透水晶棺。陆青崖的玉镯应声碎裂,暗河水位突然暴涨,将皮影与尸骸尽数吞没。当他浮出水面时,腕间伤口处钻出条尸蚕,蚕身浮现着《阴婚录》最终章的标题:活人祭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