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渡踹开殡仪馆铁门时,指甲缝里渗出的血丝正在蠕动。停尸间传来粘稠的咀嚼声,冷藏柜门缝渗出肉粉色菌毯。当他举起手术刀挑开109号柜,整面不锈钢柜体突然褶皱成肠道般的褶皱,裹着半消化尸块的粘液喷涌而出。
\"陈师傅...救我...\"冷藏室深处传来实习生小周的呼救。陈渡踩着菌毯冲进配药间,看见小周的下半身已与地板融合,胸腔裂开成食人花的形态。那些本该用于防腐的福尔马林溶液,此刻正在培养罐里孕育着长满人牙的肉蛹。
解剖台的聚光灯突然爆裂,黑暗中亮起七十二对复眼。陈渡挥刀斩断缠住脚踝的尸藤,撞进焚化炉控制室。显示屏上的燃烧数据疯狂跳动,监控画面显示三号炉内正焚烧着活人——那具在火焰中扭动的躯体,赫然长着与他相同的脸!
晨雾笼罩的街道弥漫着甜腻腐臭,早餐摊的油锅翻涌着手指状面糊。陈渡撞见穿睡衣的老妇趴在消防栓上吮吸,她的脊椎刺破皮肤延展成树根状,正将路过的野狗绞成血肉肥料。
\"归冥邸的孢子...\"陈渡扯开衣领,胸口的凶宅刺青已蔓延至锁骨。绿化带的樟树表皮浮现人脸纹理,枝头悬挂的麻雀长出婴孩手掌。当他试图用酒精焚烧变异植物时,地底突然窜出条由共享单车融合成的金属蜈蚣,链条齿轮间嵌着半融化的头颅。
警笛声从街角传来,陈渡冲向声源却目睹更骇人场景:整辆警车如蜡像般软化,警察与座椅长成连体肉团,对讲机里传出非人的嘶吼。天桥广告牌播放着紧急新闻,女主播的眼球突然爆裂,爬出成群带血丝的飞蛾。
市立医院急诊楼被肉膜包裹成巨型子宫,走廊墙壁搏动着脐带状血管。陈渡在药房发现苟活的传染科主任周茉,这个戴防毒面具的女人正用手术刀切除自己小腿上的菌花。
\"孢子通过视觉传播...\"周茉的防护镜裂痕累累,\"我们解剖过感染者,他们的大脑沟回变成了...建筑图纸...\"
输液架突然扭曲成青铜锁形状,周茉被吊至天花板。陈渡挥刀割断锁链,坠落的尸体却炸开成孢子云。防毒面具自动扣在他脸上,镜片上显现出紫外光下的恐怖真相——整座医院已化作归冥邸的复制体,每个病床都连接着微型血髓井!
地铁隧道深处,陈渡循着刺青灼痛找到孢子源头。轨道间隆起血肉祭坛,上面供奉着从归冥邸带回的太岁肉。那些肉块正以每秒三厘米的速度增殖,表面凸起七十二张痛苦人脸,其中一张正是周茉临终时的面容。
\"这是巫神的道标。\"沙哑女声从隧道阴影传来,穿血嫁衣的母亲虚影时隐时现,\"每个食用太岁的人都会变成凶宅苗床...\"
陈渡举起桃木钉刺向太岁,肉块却喷出酸液腐蚀武器。隧道顶棚突然坍塌,倾泻而下的不是泥土,而是无数融合成器官模样的地铁乘客。他们的惨叫在封闭空间形成共振波,陈渡的耳膜渗出带孢子的脓血。
为摧毁巫神意识,陈渡被迫饮下实验室提取的孢子浓缩液。剧痛中他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看见城市地下盘踞着条由归冥邸残骸组成的巨虫。当他的意识与虫体连接时,坠入了更恐怖的记忆深渊。
1942年的归冥邸地窖,七位先祖正将战俘浇筑进承重墙;1998年暴雨夜,父亲抱着襁褓中的他跪在血髓井前;而此刻的虚无中,七十二个陈渡正经历不同时间线的死亡——被瓦当削首、遭菌丝绞杀、融化成凶宅基石...
\"你才是最好的承重墙。\"巫神的声音从记忆裂缝渗出。陈渡突然惊觉自己跪在祭坛,手中握着插入周茉心脏的青铜钥匙。防毒面具下的女医生睁开流脓的双眼,用他母亲的声音呢喃:\"该延续陈家的传统了...\"
孢子云笼罩全城的黄昏,陈渡站在电视台发射塔顶端。胸口的刺青已覆盖全身,皮肤下凸起归冥邸的梁柱结构。他握紧从周茉尸体找到的铀燃料棒,俯瞰着正在孵化的城市——电信大楼长出傩戏飞檐,跨江大桥扭曲成饕餮锁链,江面漂浮着由藻类和人脸组成的《镇宅咒》。
\"至少带走本体...\"陈渡嘶吼着撞破钢化玻璃,在坠落中将燃料棒插入胸膛。刺青纹路在核辐射中暴走,身体在半空膨胀成燃烧的凶宅虚影。那些附着在建筑上的孢子群集体自燃,整座城市在绿色火焰中化作沸腾的血髓井。
暴雨倾盆而下,燃烧的江面浮现巫神本体——那是由无数凶宅坍缩成的星之彩。陈渡的残躯沉入江底前,看见自己的心脏在污泥中生根发芽,长出一株挂着青铜傩面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