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趴在桌面上,侧着头,眼神带着审视意味的看向奥尔顿旁边的雄虫。
“天王盖地虎?”
戴黑帽雄虫斜瞥着他,敌意很重,嘴唇微启。
“你是二百五。”
阿尔,奥尔顿,团团都是满脸的迷茫,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口号吗?
沈亦装伤心憋屈,忍着笑往阿尔的胸上埋。
“他骂我!”
奥尔顿一听,立马拍桌瞪眼,看着身边一脸不屑的雄虫,责备道:“你为什么要骂沈亦阁下!”
“早知道你没礼貌,我就不带你来了!”
黑帽雄虫看着奥尔顿,咬牙气到不行,只恨他是块木头,这傻子每天十句里至少有六句在说沈亦的好。
“你...你真的没脑子!去治治吧!”
奥尔顿眼睛瞪的更大了,“你骂他就算了,为什么连我都骂!”
一时间奥尔顿和雄虫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阿尔把沈亦揪起来,看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快别闹了。”
沈亦忍住笑,“好了好了,这位雄虫阁下,跟我去趟顶层吧,做个登记。”
“来都来了,了解一下我们的福利制度。”
奥尔顿有些犹豫,虽然他百分之百的相信沈亦,但心中难免担心,他试探道:“我...我能一起去吗?我就站在门口等着,不乱走。”
沈亦刚要点头同意,频频响起的光脑提示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他直觉应该是有重要的消息。
他刚点开扫了一眼,面色瞬间惨白。
珀西:守备军团派到兰斯洛特阁下别墅那边的军雌已经全部撤回了。
珀西:团长下令任何虫不得违抗军令,我直觉很不好,那边恐怕出事了。
珀西:现在各处势力虎视眈眈,沈亦阁下,您一定要小心。
沈亦赶紧发送通讯邀请给了江和玉。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煎熬,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直到超时挂断。
江和玉没有接。
以前从没发生过无法接通的情况。
沈亦飞快站起身,又差点跌坐回椅子上,阿尔扶住他,发现他胳膊连带着手都抖得厉害。
“出事了,江和玉那边很可能出事了...”
“快,阿尔,我们现在就过去。”
阿尔扶着沈亦神色紧张的向报告厅外面走,团团紧跟在他们后面,岚洛一直守在报告厅门口。
看到他们出来,紧跟上去。
奥尔顿也急切的赶上,“我也帮忙。”
黑帽雄虫一直紧跟着奥尔顿,寸步不离。
阿尔点头同意,“好,马上走。”
阿尔沈亦,刚要离开,沈亦突然出声。
“岚洛,带一大队一起去,调足帮手,再多开一组飞行器,还有...”
他面露茫然的看了看大厅,“去叫雌父,对,带上他,快!一定要快!”
等埃普丽尔登上了飞行器,驾驶虫迅速拉升,带着浩浩荡荡的飞行器群急掠而去。
埃普丽尔完全是状况外,他不解的问:“怎么了?这是要去哪?”
沈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微微抬头看着埃普丽尔。
埃普丽尔没见过他这副表情,哀切的,不忍的,焦躁的。
他心中顿感不妙。
“江和玉那边可能出事了,联系不上他。”
埃普丽尔一下坐在座位上,抖着手去扣自己的安全带,“不会吧,他那么厉害...”
“交易所那时候,大家不是都看到了吗?他救了那么多雌虫。”
“肯定没事的。”
埃普丽尔没再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不断的一遍一遍拨打一直没有接通的通讯。
离别墅群越来越近了,飞行器纷纷受到了强烈的信号干扰,他们的光脑全部失灵,飞行器被迫进入原始手动驾驶模式,离得越近,越难以控制。
岚洛大吼,“抗干扰没开吗!怎么颠成这样!”
驾驶虫抹着额间的冷汗,“岚洛少将,已经开了,没有用啊。”
飞行器只能低空慢行,依旧是摇摇晃晃,颠簸不已。
远远地,沈亦一行隔着飞行器舷窗看到了远处的那个巨大的,掩映在烟雾中的,郁郁葱葱的绿色半圆球。
埃普丽尔解开安全带,将脸紧紧的贴在透明舷窗上,拼命地望。
圆球将整个‘希望’别墅群笼罩其中。
绿色的上空悬浮着密密麻麻的战斗飞行器。
地面弥漫的烟雾和飞灰昭示着这片土地已经承受了不止一波的轰击。
还没等他们靠近,战斗飞行器排成一列,猛地向下俯冲,撞击引起弹药舱的连环爆炸,巨量裂变震爆弹一个接一个的被引爆。
飞行器撕开了绿球,从巨大的豁口中坠落在地面,发出接连不断的轰响声。
遮天蔽日的绿色从内部开始快速消融。
火焰和浓烟从缝隙里钻出,那绿色不堪一击,迅速的发黄变皱,最后成为一片片空中的飞灰。
绿色消失了。
爆炸掀起的气浪和火光掩埋了所有痕迹。
土地被一寸寸的炸开,植物燃烧飘荡起黑灰,泥土纷纷扬起,黑烟经久不散。
所有都被牢牢地锁在了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圆弧里。
埃普丽尔转了转干涩的眼球,他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阿尔神色凝重,“这是科技军团最新研发产品,还没有正式名称,它可以封闭一定范围的区域,深深嵌入地下,一旦锁定,谁都无法进出。”
不断爆炸的气浪炙烤着透明墙壁,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冲击波狠狠砸在上面。
温度急剧飙升,烧化了内部困住的所有。
气体膨胀,压力成几何倍的挤着透明墙壁。压碎了内部残余的东西。
很快,透明墙开始有些波动,嵌入的地面开始震颤。
不知道哪里先出现了一点裂缝,蛛网状的裂纹迅速攀爬扩大,最后整个半圆透明墙迅速垮塌碎裂。
失去约束的黑烟和飞灰瞬间膨胀逸散,喷薄翻涌,什么都看不到。
飞行器纷纷推出强力的气流,在颠簸中驱散这片空中的烟尘与灰烬。
埃普丽尔再也等不及,他晃动着站不起来,连滚带爬的冲过去拼命扳飞行器舱门。
他还在那里。
和玉还在里面。
阿尔抓着飞行器舱壁上的把手,沉声道,“把舱门打开。”
门刚打开,他就环住雌父的肩,展开翅翼冲了下去。
黑烟持续扩散,他们靠得近了,才能看到一些里面的场景。
以往绿茵茵的土地变成了黑乎乎的焦土。
错落有致的房子变成了一片片的灰。
阿尔带着埃普丽尔落在地面上,茫然地看着四周,分不清这本来应该是哪块区域。
他无意识的向深处走。
别墅呢?
菜地呢?
大家呢?
和玉呢?我的和玉呢?
和玉去哪了?
阿尔拦住他,“雌父,没有了,都没有了。”
埃普丽尔回头看。
整个别墅群被炸没了八米,形成了巨大无比的深坑。
剩下的虫纷纷走出飞行器,站在深坑边上,面带哀切的看着这片土地。
什么都没有了。
埃普丽尔跪倒在地,捧起一块焦土。
眼泪洒在上面,浸出星星点点的凹痕。
“和玉,回家。”
“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