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云见月死死攥着电动车把手,雨水顺着她的雨衣帽檐不断流下,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这辆二手电动车在距离444号殡仪馆还有两公里的地方彻底罢工,任凭她怎么转动钥匙都毫无反应。
“该死!”她用力拍了一下车把,水花四溅。掏出手机想叫辆网约车,屏幕上却显示“无信号”。这太奇怪了,这里虽然偏僻,但仍在城市范围内,怎么会完全没有信号?
她看了看手表——晚上10:15。面试时间是11点。作为殡葬专业刚毕业的学生,这份夜班遗体整容师的工作对她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薪资是市区的三倍,还包住宿。虽然“444号殡仪馆”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让人心里发毛,但对于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习惯了与孤独和死亡打交道的人来说,这算不了什么。
“两公里而已,走就走。”她自言自语道,从车座下取出装着简历和证件的防水袋,锁好电动车,一头扎进雨幕中。
雨水拍打在脸上,冰冷刺骨。道路两旁的树木在狂风中摇曳,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云见月拉紧了雨衣,加快脚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但每次回头都只有被雨水模糊的空荡马路。
终于,一栋哥特式建筑群出现在视野中。高耸的尖顶,厚重的石墙,彩色玻璃窗透出昏黄的灯光——444号殡仪馆比她想象的还要古老阴森。铁艺大门上缠绕着荆棘般的花纹,门牌号码“444”在闪电照耀下泛着冷光。
她按响门铃,几乎立刻就听到了脚步声。大门无声地打开,一个高挑的男人站在门内。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苍白的皮肤在昏暗灯光下几乎透明,黑发微卷垂至颈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她。
“云见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我是馆长陆临川。你迟到了七分钟。”
云见月愣了一下,“我的电动车坏了,而且外面雨太大...”
“进来吧。”他没等她说完就转身往里走,“把湿衣服换掉,我在办公室等你。”
更衣室里,云见月擦干头发,换上白大褂。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她拍了拍脸颊,给自己打气:“加油,这份工作很重要。”
陆临川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整洁,书架上排列着各种语言的古籍,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画的全是各种花卉。办公桌上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香炉,袅袅青烟升起,散发出一种说不清的香气,既像檀香,又带着一丝血腥味。
“你的简历我看过了。”陆临川示意她坐下,“殡葬专业优秀毕业生,在市中心殡仪馆实习过三个月,擅长遗体修复...为什么选择来我们这里?”
云见月挺直腰背,“贵馆的待遇很好,而且我想挑战更高难度的遗体修复工作。”
陆临川嘴角微微上扬,“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待遇比其他地方高吗?”
“因为...夜班比较辛苦?”
“因为很少有人能坚持超过一周。”陆临川直视她的眼睛,“444号殡仪馆不是普通的工作场所,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
云见月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但她倔强地抬起头,“我不相信鬼神之说,馆长。我只相信专业精神。”
陆临川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很好,我带你去参观一下工作环境。”
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在空荡的殡仪馆内回响。陆临川一一介绍各个区域:告别厅、火化间、骨灰存放处...当他们经过冷藏室时,云见月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叩门。
“什么声音?”她停下脚步。
陆临川头也不回,“管道老化,常有这种声音。不用在意。”
参观结束后,陆临川把她带到化妆间,“今晚你先熟悉环境,从明天开始正式工作。值班室在走廊尽头,有任何问题可以用内线电话联系我。”
午夜12点,殡仪馆陷入死寂。云见月坐在化妆台前,整理着工具。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镜子,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慢了半拍才抬头。她皱眉,伸手在眼前晃了晃——镜中的影像同样延迟了一秒才动作。
“怎么回事...”她伸手触碰镜面,就在指尖接触冰凉镜面的瞬间,镜中的“她”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绝非她能做出的诡异微笑。
云见月猛地后退,椅子翻倒在地发出巨响。当她再看向镜子时,一切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异常只是她的错觉。
但镜面上,她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