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那些老狐狸、老油条,他可以吹牛皮,可以说大话,可以厚着脸扯虎皮做大旗。
可突然面对与自己同龄的女孩子如此发问,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再装这个b…
真是罪过,这水泥早在自己出生前就已遍布各地,哪里是自己发明琢磨出来的东西,自己这可是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只因自己穿越而来,却成就了这一“后人栽树,前人乘凉”的奇葩佳话。
说起来,这算不算佛家所言的“先有果而后有因”?
叶鸣甩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到一旁,冲着静安郡主微微颔首致意道:
“因家族遇到了困难,欠了不少债,当时只想着弄出个能卖钱的东西,好帮着家里还债,没想到动静搞得有点儿大了。”
叶鸣的话音刚落,静安郡主还没开口说什么,从另一侧就传来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讥讽:
“不就是弄出个盖房子砌墙头的材料,赚了些小钱,还能有多大的动静。本世子看来,也不过是个没做过什么大事,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商贩而已。”
说话的是位略比叶鸣年长些的年轻男子,中等身材,偏瘦,五官还算端正,身着华丽锦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一看便知是权贵世家子弟。
只是那双眼中,不时闪现出渴望和妒忌。他一边故作不屑地看着叶鸣,一边又偷偷瞅着静安郡主。
静安郡主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满是嘲讽地说道:
“听说你这位安国公世子,近来又在宜春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花两千两银子为一位风尘女子赎了身,不知是否属实?”
“啊?!郡主!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本世子可从不去那种场所,这都是谣传,都是谣传。”
安国公世子冯文凯,顿时脸色大变,不停地否认着。
“真是谣传?”
静安郡主这声反问,带着明显的不屑和厌恶。
冯文凯立马噤了声,再不敢为自己辩解,生怕这个话题再这么聊下去,会进一步升级,将自己的底裤彻底扒掉,最后搞得不可收拾。
从他对静安郡主和自己的不同态度,叶鸣认定,这个冯文凯定是静安郡主的追求者,更为可笑的是,他一定是将自己认定为在情场上的竞争者了。
冯文凯对自己的讥讽,叶鸣本就不想回怼,在这大夏朝,自己脚跟还未站稳,绝不能随意得罪这些权贵子弟、豪门纨绔。
现在郡主为自己出头,那就更不必再说什么了,毕竟是第一次进入帝都的权贵圈,还是谨慎少言为妙。
“叶…鸣是吧?你很像我的一位大哥哥,我能也叫你哥哥吗?”
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甜甜的声音,顿时将所有的话题和争执都掩盖了过去。
只见静安郡主身边还坐着一位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叶鸣,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明显是对叶鸣充满了好奇。
“你是?”叶鸣没有马上回答,他对这么个小丫头也能来参加老王爷的寿宴,还坐在静安郡主身边,多少也有点儿好奇和纳闷。
“我叫柳如兰,是静安郡主的表妹。”小姑娘回答道。
怪不得,也与皇家沾着亲,是皇亲国戚呀。可叶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柳如兰?”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他不禁抬头望向这个姑娘,心里还涌出了一股莫名的亲昵之感。
可他绞尽了脑汁,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而眼前这个小姑娘,他确信自己从没有见到过,那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
叶鸣实在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有缘,不妨多交流几句。
看着对方还在眼巴巴地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他放
下思索,微笑着说道:
“我应当年长几岁,柳姑娘若不介意,我们当然可以兄妹相称。”
“叶鸣哥哥,现在你已是神泥商号最大的股东,有很多很多钱了,想花都花不完,那你还会去书院读书吗?”小如兰问道。
“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人生在世,不论何时,都要不断地学习,以便提升自己的学识和能力。
只是现在本人的商号开办不久,繁杂事务很多,书院可能暂时没机会去了,但书还是要读的。”
柳如兰还想问什么,却被旁边的静安郡主用眼神止住了。
静安本想与叶鸣多交谈几句的,这也是她出席爷爷寿宴的目的。
可她久已习惯于被别人奉承吹捧着,没想到今天自己主动开口了,还为他抵挡住了冯文凯的恶意攻击。
可这小子并未表示出对自己的感激之意,更没有象其他世家子弟那样,自己说上一句,便要设法对答上十句,其中七句是奉承献媚之词,剩下三句也要好好吹吹牛,为自己脸上贴些金。
可叶鸣这个小书生、小商人,对自己竟是一副不冷不热,爱理不理的样子。
不就是靠着运气好,偶尔弄出个神泥来,赚了些钱嘛,竟在本郡主面前还如此牛气,静安多少有些不悦,便也不再与叶鸣多说什么了。
只是…她依旧对叶鸣很是好奇,这么个文文静静的小书生,竟然能发明出神泥这种东西来。
明明只是个不入流的商家庶子,面对满座的世家权贵,却举止坦然,面色如常,知礼而不拘礼,该吃吃该喝喝,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真是个罕见的,能坚守自己的信念和尊严,不狂不卑的另类青年。
老王爷的寿宴,本就是礼节性的,受邀之人送上祝福之语和贺礼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吃饭喝酒,纯属是走走过场,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叶鸣在前世,就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现在更是如此,宴席一散,他马上就告辞离开了王府。
就在他走后不久,一个浑身尽显富态、五十上下的男人,没有上自己的车,而是悄悄上了刑部尚书陈宏光的马车。
“陈大人,亲家公,上次说的那事,不知可办不可办?”
这人正是帝都一流商贾世家家主赵承前,与这陈宏光是儿女亲家。
“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叫叶鸣的小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没想到神泥商号七成的股份竟在这么个小书生手里。”陈宏光感叹道。
“是啊,四海帮胡海,带着这个叶鸣的哥哥叶雄,找到了我。
叶雄说自己这个二弟行事狂悖,上不敬天地,下不尊伦理,早晚会出事。
他还说如今大夏四海安平,匪盗偃息,这充分说明亲家公在刑狱方面治理有方,手段多多。
如若叶鸣犯事入狱,那神泥商号便将落入他叶雄之手,到那时,他愿以三成股份作为谢礼,略表对我们的感激之心。”
陈宏光瞟了一眼赵承前,没有接话,而是斜靠在车窗上,一手撩开帘子,望着窗外的园林水池,道:
“这一池春水,想要泛起点儿动静来,总需要些微风细石才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赵承前微微低头,很快就明白了亲家公这话的含意,答应道:“我这就叫人寻那扇风的扇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