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残目刺痛时,骸骨堆砌的城墙正渗出荧绿髓液。液体漫过吴刚裸露的机械关节,齿轮缝隙中突然暴长出藤蔓状的骨刺,将吉巫的裙裾钉死在岩壁上。她挣扎的瞬间,骨刺末梢裂开的口器喷出混着磷粉的毒雾,雾中浮动的不是幻影,而是三人七日前被活埋在青铜棺椁中的窒息记忆——那些记忆触及岩壁的刹那,整面骨墙突然翻转,露出内层十万具倒悬的干尸,每具尸体的眼眶都嵌着跳动的绿髓火种。
“是蚀骨蛊。”吴刚的机械手指捏碎藤蔓骨刺,断口处喷出的髓液却凝成吉巫被锁链贯穿琵琶骨的残影。残影触及地面的瞬间,骸骨地面突然隆起成孕妇腹部般的弧度,脐带状的触须破土而出,末端粘连的尸胎张口咬住修隐的脚踝,尖牙注入的毒素使他残目中的星砂突然逆流,在视网膜上灼烧出巫祝狂笑的轨迹。
骨墟深处传来颅骨风铃的碎响。修隐的黑刃劈开尸胎,刀刃吸收的毒素却使刀身增生出脊椎状的骨刃——骨刃刺破他的掌心,鲜血混着荧绿髓液凝成锁链,将吴刚的机械残躯拽向城墙顶端。城墙垛口处坐着女童的腐化躯壳,她的左半身已与骸骨融合,右手指尖延伸出的髓脉正将三人的痛苦记忆泵入城墙核心的骨鼎。
骨鼎突然倾覆。鼎内沸腾的髓液落地凝成带刃的骨镖,镖身雕刻着吉巫被炼成蛊傀的三千次轮回。吉巫的冰晶蜈蚣残躯突然自爆,毒雾中凝结出她五岁时被钉在青铜祭坛的画面——巫祝用骨锥在她脊背刻下星图,每一笔都混着修隐的星砂与吴刚的齿轮碎屑。这记忆毒雾触及骨鼎的瞬间,女童的腐化躯壳突然痉挛,右手指尖的髓脉暴长成骨蟒,蟒口喷出的荧绿火焰将城墙熔出缺口。
缺口处露出骨墟核心。由十万颗颅骨绞合而成的祭坛正在旋转,坛面裂纹中渗出吴刚被拆解时的哭嚎声波。声波触及修隐的残目,星砂突然凝成实体化的记忆刑具——青铜锯切割吉巫关节的锯齿、冰锥刺入吴刚胸腔的寒光、星砂侵蚀修隐脑髓时的剧痛,皆从虚空中具现,追着三人施加往世的折磨。
吴刚的机械颅骨在此刻过载。他残存的右臂插入祭坛裂缝,蒸汽与声波对撞炸开时空裂隙——裂隙中浮出雪山祭坛的倒影:冰棺中的巫祝真身已消失,棺底残留的骨屑正重组成人形。修隐的黑刃趁机刺入骨蟒七寸,刀刃吸收的荧绿髓液却使他右臂异变——骨骼暴长成刃肢,刃面浮动的星砂纹路竟与巫祝棺椁的封印同源。
“他在你的血里!”吉巫嘶吼着扯下腐化的裙裾,裸露的脊背星图突然活化,钻出的蛊虫群啃噬修隐的刃肢。虫群触及星砂的刹那,修隐的瞳孔深处浮出巫祝的虚影,虚影抬手点向骨墟穹顶——十万具倒悬干尸突然坠落,每具尸体都在半空爆成骨刃,刃雨将三人逼向祭坛边缘的髓池。
髓池中升起青铜骨镜。镜面映出的不是当下,而是所有轮回的终局:修隐的刃肢贯穿吉巫的胸膛、吴刚的机械残躯熔入骨墟城墙、巫祝从镜中踏出收割星砂能量。镜面突然龟裂,裂纹中伸出骨手抓住吴刚的脚踝,将他拖入镜内沸腾的髓液。吉巫的蛊虫群钻入镜面裂缝,分泌的毒液竟使镜中幻象实体化——三个巫祝复制体破镜而出,手持星砂骨刃围剿而来。
修隐的刃肢在此刻暴长。星砂与荧绿髓液在刀尖交融成混沌漩涡,漩涡所过之处,骨墟时空开始坍缩。吴刚在镜内引爆最后的蒸汽核心,冲击波将巫祝复制体震碎成骨屑;吉巫燃烧蛊虫精血,毒焰顺着髓脉烧向祭坛核心;修隐的刃肢贯穿青铜骨镜,星砂能量逆流灌入巫祝虚影——
强光吞没骨墟。三人跌坐在坍缩的时空裂隙边缘,看着十万颅骨祭坛化为齑粉。修隐的刃肢退化为森森白骨,吉巫的脊背星图黯淡如灰烬,吴刚仅剩的机械手指嵌在镜面残片中。而在千里外的雪山深处,冰棺裂隙中渗出的不再是星砂,而是荧绿髓液——液面倒映出某座荒废义庄,停尸板上的巫祝残躯正被髓液缓缓重组。
骨墟的尘埃落定处,一缕星砂悄然渗入地缝。地脉传来的震颤中,修隐的白骨右臂突然抽搐——臂骨表面浮动的,正是巫祝棺椁的封印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