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县衙,仆人来报,桃源庄上有人求见,王玄策让仆人引进大厅。
甲七抱拳道:“县尊,我是特战队员甲七,奉队长命令护卫夏荷娘子。
今日得到传信,有人觊觎仙客来的菜品,恐欲对夏娘子不利,我等只有四人,唯恐力量薄弱,特来求助县尊相助。”
王玄策讶异道:“兄长这才离京多少时日,便有人蠢蠢欲动了。朗朗乾坤,他们竟然想要公然劫持人质不成?说说你的计划。”
甲七郑重道:“普通宵小我们不放在眼中,但少爷曾经说过,对敌之时要打起十二分的专注,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蔑视对手是极为愚蠢的行为,轻视可能会让原本稳操胜券的局面瞬间逆转。
所以我想请县尊出动全部的人手,换上便装,腰上都扎根麻绳,也好辨认,否则容易误伤,只在远处分散盯梢。
我们二人则充当诱饵,高处有人警示会发出哨声,我们引出对方便先抵挡一阵,
若是他们还有后手,我们的人便会发出口哨之音,县尊便围拢过来,一举将敌一网打尽。”
王玄策没想到这个甲七心思如此缜密,想了想道:“我派县尉唐宁组织跟踪,班头刘英带些人从城外迎头并进,
新昌坊与升道坊离城门较近,若是他们预备劫人出城,这两处动手的机率较高。
若是不出城只藏匿于城中,需得让万年县衙配合才行。”
甲七笑道:“县尊放心,只要安排妥当,他们劫不到人,斩草必要除根,只需留一两个胆小的活口就行,多了也是无用。”
王玄策有点惊讶于甲七的狠辣,担心地问道:“你们平日练兵,难不成还杀过人?”
甲七收敛神情道:“县尊多虑了,那倒是不曾,不过山中的凶狠野兽倒是宰了不少,勿需担心。我不耽误县尊安排人手,在下先行一步了。”
王玄策点点头,见甲七离去,连忙喊来县丞交待一番,县丞大惊失色道:“此事太过凶险,万一贼子人多势众,岂不是将大人置于险境。”
王玄策挑眉道:“县丞莫不是以为本县令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案发之地大概率在万年县管辖之内,我需得亲自去才行,帮我挑把锋利些的刀来。”
程忠忧心忡忡的看着甲七丁十三带着夏荷出了酒楼,不禁抬头望了望对面的临仙楼,若有所思,
想起了之前秦浩的话,莫不是真被公子说中了?
这帮家伙还真是有种,希望到时候别后悔就行。交待了大堂的领班一声,也急匆匆地向开化坊程府而去。
甲六与丁五悄悄的出了酒楼,快步绕了个远,向升平坊而去,分别躲在坊头和坊尾的高处,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马车出了东市之后便缓缓而行,甲七骑在马上,仍旧是往常一样的轻松。丁十三道:“甲七,一会你给我留几个,我也想开个张。”
甲七冷冷的看了丁十三一眼道:“懂不懂规矩,你先进了甲队再说,守住我的侧翼便是你的任务,若是我背后受伤,你回去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丁十三瞬间蔫头耷脑,“我也就是不如你们强壮,真比脚程,你们都不是对手,这样分组其实很不公平。”
甲七笑道:“哈哈,那你去和赵队抱怨去吧。好了,打起精神。对敌之时,只管着我便好,不用管马车,甲六和丁五见事不妙会发信号的。
手弩准备好,机灵着点,少爷说过,凡事要动脑,不要硬拼。丁五的手弩你检查一下,不是你的装备别不熟练误了事。”
丁十三点点头,“这个放心,日日操练的东西,闭着眼睛都没问题的。”
唐宁带着一众人埋伏在了新昌坊,王玄策带着一拨分散在了升平坊。
马车行到宣平坊时,依然风平浪静,丁十三有些疑惑,刚要开口,被甲七狠狠瞪了一眼,连忙收敛心神,侧耳凝听。
靠近升平坊时,街上的行人突然多了起来,甲七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故意大声让车夫赶慢一些,小心别撞到了行人。
刚拐进升道坊时,行人中突然有人大吼一声,抽刀之声吓得百姓纷纷逃散,一时场面有些混乱,车夫也有些紧张。
“你钻进车厢之中,趴下别动。”车夫闻言,连忙拉起马车的手闸,钻进了车厢,老实的趴下,还将车上的长凳拆卸下来压在身上。
丁十三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当街抢劫县子府的马车,是不想要命了吗?”
那头领明显不理丁十三的喝问,见只有两名护卫,带领着二十多人都自信满满的冲了过来。
甲七与丁十三跳下马来,轻轻拍了拍马的屁股,两匹马听话的向一边踱去。
看着蜂拥而上的敌人,二人快速双手端起手弩,面无表情的瞬间射空。
头领见对方居然有弩,顿时藏在一人身后,大喊道:“别怕,快冲,冲上去他们便完了。”
二十支弩箭射完,二人快速抽刀,一左一右站定,眼神犀利地望着冲过来的人群,
眼看双方接近,甲七小跑两步,一刀斜劈,一股血柱冲天而起。
丁十三紧跟在甲七的身侧,挥刀抵挡着侧翼的进攻。
甲七的招式极其简单,斜劈,横劈,撩劈,没有一招直刺,再加上战刀的碾压,瞬间便斩了对方几人。
那头领见刀一相碰便被砍断,大吃一惊,又见二人勇猛,连忙拿出个东西出来吹响,便见升道坊方向又聚拢过来十多人。
甲六也立即吹响手中的哨子,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响彻四周。王玄策、唐宁听到信号纷纷带着人快速围了过来。
甲七杀红了眼,毕竟杀野兽与杀人不是一种事情,
丁十三眼见几人越过二人到了马车旁边,心里狠了狠,依旧守在甲七的身侧,看你的命吧。
那几人拉开车门,便见车厢内趴着个男人,身上还压了个板凳,哪里有什么女人,纷纷高呼上当,一刀砍在车夫的屁股上。
见远处围过来好多人,头领心知不妙,暗道失算,大呼一声:“撤,按计划执行。”
几人缠住甲七丁十三,剩余之人纷纷散开向南逃窜,有四人则引着追兵向延兴门方向逃去,甲六丁五悄悄尾随着那群人向南而去。
守城两名军士,见有人向城门跑来,都有点吃惊,抽刀严阵以待。刘英领着十来个人从城门外大声喊道:“县衙办差,你等闪开。”
高福急匆匆进入大殿中,“陛下,升平坊发生混战,死伤多人,有人欲劫持县子府的马车。”
李世民猛得站起身,“好贼子,传李君羡来。”
“陛下,李将军被派往跟随乔师望去往漠北草原传旨了。”
“传秦怀道领一众千牛卫赶赴现场,查明详情,将所有人都给朕带回来,一个不落,包括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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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躺在办公室的大床之上胡思乱想着秦浩到了哪里,不多时采荷小跑着进了屋中,语气焦急,
“公主,刘师傅说成纸啦,让我来喊公主快去工厂看看。”
长乐腾地翻下了床,采荷看着公主的动作,吓了一跳,“公主,小心着些啊,这是啥时候练的,吓了奴婢一跳。”
“快走,哈哈,今日定会让父皇开心。”
进了工厂,便见刘能带着一众工匠早已在那里等候,脸上皆洋溢着自豪与期待。
长乐快步上前,目光急切地投向那几摞刚制成的纸张。只见纸张平整地铺放在案台上,色泽温润,质地均匀。
长乐轻轻拿起一张,仔细端详,手指摩挲着纸面,感受着那微微的粗糙与独特的质感,心中满是激动,
“刘师傅,这纸当真不错!父皇定会十分满意的。”
刘能笑着躬身行礼:“全,全赖公主领,领导有方,我等方,方能成功。这造,造纸之法。”
王闯这个头疼,打断道:“公主,这只是第一批的竹纸,过后再经过不断的改良,只会更好。”
刘能连忙附和道:“对对。”
长乐转身对采荷说道:“让侍卫带一些到马车之上,我要带着这第一批纸回宫,
定要让父皇知晓我这造纸之事进展顺遂。”采荷也高兴的小跑着去了。
长乐又在工厂中停留片刻,与工匠们细细交流造纸过程中的心得与体会,鼓励他们继续努力,精益求精。
随后带着精心挑选的一批纸张,满怀憧憬地踏上了回宫之路,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父皇看到纸张时惊喜的模样……
刚进延兴门,便见城门处严阵以待的场景,见是公主的车驾,予以了放行。长乐奇怪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守门军士老实答道:“回公主,不久之前有人劫持县子府的马车,县衙出动人手,双方发生了大战,死伤不少。”
长乐大惊,急道:“可知马车上是何人?”
那军士摇了摇头道:“公主见谅,我等不晓得,校尉大人已随千牛卫一起入宫,故城门今日提前关闭了。”
长乐急忙冲护卫长道:“速速回宫,派人前面开道。”
“公主,前面好像是夏荷娘子。”
长乐听到采荷的话忙掀开车帘看去,果然是夏荷在用力挥舞着菜刀,连忙让采荷将夏荷叫到车旁。
“公主,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城门关了,出不得城,我都急死了,终于等到公主回来了。”
“夏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到马车上来,晚些送你到制衣店,出不了城了,在那里将就一晚吧。”
一路上听闻夏荷所说的前因后果,长乐倒是对青莲的印象不错,多亏了这位花魁的及时相告,否则还真指不定发生什么不测。
行到宫门前,看着夏荷惊魂未定的神情,长乐说道:“公子如今不在庄中,我不是太好出面,
待回宫问问刘公公,他与公子颇为熟络,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说完下了马车,让人送夏荷去自然制衣店,车夫苦着脸,这公主的车驾咋还成了滴滴出行了呢。
入了宫中,长乐舍弃了往日的端庄,一路小跑,直接将后面跟不上的采荷吓得不轻,公主啥时候练的如此勇猛。
入了殿中,便见长孙正伏案书写。“母后,母后。”
长孙吓了一跳,嗔怪道:“长乐,你如今怎地这般莽撞,吓了母后一跳。”
“母后,我回城之时听闻延兴门处发生了劫持事件,是庄上的马车被劫了。”
长孙一脸平静道:“丽质勿要惊慌,人都已擒住了,你父皇正在过问此事。”
长乐一脸焦急道:“母后,您带着女儿去看看可好,女儿想去看看。”
长孙奇道:“还有许多死尸呢,丽质是认真的吗?”
“啊!那,那便在此等着父皇吧。”还是有些胆小,不敢看死人的惨状。
陆陆续续有人将纸张搬入殿中,长孙眼前一亮,喜道:“可是庄上的纸造出来了,快拿给母后看看。”
采荷小心翼翼的取过几张递给了长孙,摩挲着崭新的纸张,长孙不住的点头赞叹,
“这纸可是真不错,丽质真是长大了,竟能掌管如此重要之事,母后真是欣慰。”
“哎呀,母后,女儿哪里懂得如此多的工艺,全都是公子事先定好的流程,女儿只是管管账目罢了。”
“呵呵,这时候了,还不忘给正则请功。母后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也有功,造纸的多了,可成本才是重中之重,
即便是这纸再差一些,母后也觉得此功不小,毕竟传播才是首要之事,再好的纸,传播不开亦是无用的。”
“母后,你看这纸比宫中所用的也不差什么,而且王闯还说工艺还会更新。”
见长孙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哎呀,王闯是庄上的工匠师傅,母后你在想什么呢?”
长孙轻笑道:“母后是感叹你如今的变化,哪里还有个公主的样子,完全成了一个大妇的模样了。
唉,若日后丽质也嫁了人,与母后再见面怕是不容易了。”
“那才不会,公子说过,女子不应每日只守在家中,
要出去做事,出去串门,常回娘家看看,这才是女子的日常,每日守在家中是对女子的禁锢,是不对的。”
“哦?你与正则都讨论起这种事情来了?”
长乐脸一红,不小心说秃噜嘴了,忙掩饰道:“武曌告诉我的,我怎会与男子讨论这种事情,我可是公主,呵呵。”
长孙也不戳破长乐的小心思,只要二人守住底线,别出什么丑闻,顺顺利利嫁出去算了,
至少女儿现在身体也好转了不少,每日又如此开心,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丽质这次立了大功,想要母后如何奖赏于你?”
长乐眼珠一转,开口道:“母后,女儿听闻霓裳楼的青莲姑娘弹唱双绝,一直想见识一番,
只是那等地方女儿不适合去,能否请到宫中几日,为母后表演,女儿也能陪着观赏一番。”
长孙摇头道:“这可不行,母后也知那些青楼的姑娘多是身世可怜之人,但身份摆在那里,
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坏了宫中的规矩,况且你父皇也不会同意的。”
长乐嘟着嘴道:“女儿立了功,也不要旁的奖赏,就提了这么个要求母后还拒绝了。
可以不用大张旗鼓的邀请嘛,让刘宫宫出马,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长孙叹道:“悄悄行事母后倒不反对,晚些看看如何与你父皇言说吧。”
刘瑾小步走入殿中,“娘娘,陛下朝立政殿来了,好像很是生气。”
长孙站起身,向着殿门的方向行去,准备迎接自己的二郎。
长乐一把喊住要退下的刘瑾,“刘宫宫,你随我到殿外来一下。”说着从大殿的侧门走出。
刘瑾一愣,转头瞧了长孙一眼,见长孙点头,碎步跟着长乐出到了殿外。
“刘公公,秦公子平日对你如何?”
“哎呀,公主,老奴可没说公子的坏话了呀。”
“谅你也不敢,秦公子如今不在长安城,有人要害他,就问你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老奴有啥能力相助秦县子呢?”
“秦公子有个朋友,就是霓裳楼的花魁青莲,如今有人要对她不利,
不知刘公公愿不愿意私下去趟那里将青莲请出来,便说是本宫想请她演绎新曲。”
刘瑾一听,老脸憋得通红,半天才犹豫道:“公主殿下,老奴这身份进青楼,若是传了出去,怕不是会被宫中笑死了去啊。”
长乐眯着眼道:“刘公公若是看得起秦公子,便相助一次,何况宫中大家都一样,谁笑话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