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高长河的手指在触控屏上划出冷光。屏幕里,薛盟与赵臻的搏击录像正播放到第七分钟,省冠军的侧踢带着呼啸风声,却在触及薛盟肩头的瞬间诡异地偏转方向。
";你闻到了火药味?";上校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刃。
薛盟盯着自己留在录像里的残影,后颈残留的灼痛让他想起三天前的擂台。赵臻护腕里藏着的微型炸药确实在出拳瞬间爆开过——那种混杂着硫磺与铁锈的气息,只有他嗅得到。
";科研所的报告说,人类嗅觉神经不可能……";
";报告不会错,但人会。";薛盟突然转身,军装纽扣撞在金属办公桌沿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高长河按停录像的手指顿在半空,他看见年轻男人眼底泛起奇异的金棕色涟漪,像有火星在虹膜深处明灭。
";你要保存这段录像?";薛盟的拇指摩挲着茶杯边缘,青瓷杯壁裂开蛛网纹。
";军体拳改革需要新鲜血液。";高长河按下通讯键,窗外待命的宪兵队立刻调整队形。他故意让薛盟看见监控屏幕里闪烁的红点——整栋大楼已化作铁桶。
";从明天开始,会有专人24小时保护你。";
薛盟轻笑一声,茶杯在他掌心碎成瓷片。鲜血顺着指缝滴在作战地图上,正巧淹没了某个机密坐标。高长河盯着那抹猩红,忽然想起三天前送来的绝密档案:薛盟曾在金三角丛林徒手拆除了佣兵埋设的遥控炸弹,而那时他距离爆炸中心只有三米。
韩匡清接到电话时正在剪报,铜版纸上恰好印着薛盟三年前获得全国武术冠军的照片。
";唐警官说枪击案有新线索。";秘书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颤音。市长推开剪刀,玻璃纸上的剪报碎片飘落在红木桌案上,拼成一张扭曲的人脸。
唐真在警局会议室擦汗,投影仪蓝光打在他新换的假牙上。震友前的手下刚把陆冲送进IcU,那小子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却死咬着不肯供出薛盟。
";韩市长,我们需要薛盟协助调查。";唐真按下遥控器,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定格在薛盟离开军区的瞬间。他颈后的条形码刺青在路灯下泛着诡异蓝光——那是佣兵界顶级杀手的身份标识。
韩匡清的手指抚过刺青照片,想起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夜。浑身是血的少年蜷缩在市政府后门,怀里抱着具被剜去双眼的尸体。法医报告显示死者是境外雇佣兵,但薛盟的档案里至今没有这段记录。
";告诉高长河,我要亲自和薛盟谈。";市长挂断电话时,墙上的老式挂钟恰好敲响第九声。他打开保险柜,泛黄的档案袋里露出半截烧焦的相片,上面是抱着枪的薛盟,背景是冒着青烟的军火库。
消毒水味道刺得薛盟太阳穴突突直跳,走廊尽头的加护病房飘着淡蓝色隔离帘。他刚转过拐角,后颈突然传来针刺般的凉意——这是被狙击枪瞄准时的本能反应。
";薛先生探病还带甩棍?";护士车后转出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警徽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唐真晃了晃记录板:";陆冲说枪击案当晚,你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过。";
薛盟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天前的雨夜,他确实在废弃船厂闻到了火药味,但赶到现场时只看见满地弹壳和昏迷的陆冲。正要开口,走廊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六个黑衣人从安全通道涌出,匕首在应急灯下泛着蓝光。薛盟抓住唐真往旁边翻滚,刀锋擦着警帽削掉一撮头发。混乱中他瞥见对方后颈的蝎子纹身——震友前的私人标志。
";抓住他!";黑衣人训练有素地形成包围圈。薛盟突然冲向最近的窗户,玻璃碎裂的瞬间甩棍精准击中某人腕骨,夺来的匕首割破隔离帘。加护病房里传来卢文的惊呼:";薛盟?小心后面!";
高长河看着监控里薛盟消失在通风管道,桌上的茶杯还在冒着热气。宪兵队长在通讯器里急促报告:";目标进入地下车库,但……但所有出口监控都没拍到人!";
";启动热成像扫描。";上校扯松领带,喉结上的汗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进衣领。科研所的报告在抽屉里发烫,那些关于人体极限的数据在薛盟面前脆弱得像个玩笑。
韩匡清的车队此时正驶入军区大门,市长降下车窗,看着宪兵们忙碌的身影冷笑。唐真在副驾驶座擦枪,后视镜里映出他发青的嘴角——方才的袭击中,有颗流弹擦破了他的脸颊。
";薛盟不会这么容易被抓住。";韩匡清抚摸着膝头的档案袋,";当年那些佣兵要抓他,最后在丛林里只找到十七具尸体。";
医院地下三层,薛盟正用匕首割断卢文床头的监控线。朋友苍白的脸上布满淤青,呼吸面罩随着咳嗽起伏:";他们给你注射了什么东西……我闻到了,和船厂爆炸前的味道一样。";
薛盟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三天前的擂台、废弃船厂、此刻的病房,空气中都漂浮着相同的铁锈味。他扯开卢文的病号服,在对方后腰发现个硬币大小的疤痕——形状和赵臻护腕里的微型炸药如出一辙。
震友前在私人会所把玩着翡翠烟斗,烟雾缭绕间露出陆冲血肉模糊的脸。
";薛盟坏了我们三批货。";财神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高长河想招安他,唐真那个蠢货居然想借警方保命。";
手下递来新情报:韩匡清正在军部会议室与高长河对峙。财神把烟斗磕在陆冲伤口上,惨叫声里混着翡翠碎裂的脆响:";告诉中东那边,货可以晚到,但薛盟必须死。";
军部会议室的气氛此时已剑拔弩张。韩匡清将薛盟的档案甩在会议桌上:";三年前他协助警方捣毁地下军火库,你们现在要当恐怖分子处理?";
高长河敲击着作战地图:";市长先生,档案里可没写他能预判炸药引爆时间。";地图上的某个坐标被血迹晕染,正是薛盟先前滴落的位置。
";不如问问科研所?";韩匡清突然起身,投影幕布应声降落。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中,薛盟与赵臻的交锋录像正在循环播放——在赵臻出拳前0.3秒,薛盟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状。
";这不可能!";科研所所长冲出座位,";人类神经传导速度根本……";
";但有人做到了。";韩匡清关掉投影仪,";高上校,你想要的真是军事改革吗?";
薛盟在废弃船厂找到震友前留下的集装箱,铁门上的电子锁对他毫无难度。月光透过弹孔照进集装箱,照亮满墙的照片——全是不同角度的薛盟,最近的一张拍摄于军区监控室。
他忽然听见细微的机械运转声,低头看见脚下钢板缝隙里闪着红光。微型炸弹的倒计时显示在视网膜上:00:15。
甩棍击碎钢板的瞬间,薛盟抓住炸弹抛向海面。爆炸的气浪掀翻集装箱,他却在冲击波中稳稳落地。海对岸亮起探照灯,高长河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你逃不掉的,薛盟。";
";我从没打算逃。";薛盟擦掉嘴角血迹,金棕色虹膜在夜色中燃烧。他摸出唐真偷偷塞来的手机,未读信息里跳动着韩匡清的留言:";来老码头,有你要的答案。";
老码头的锈蚀铁架上,韩匡清正用钢笔在照片背面书写。听见脚步声,市长将照片塞进薛盟手里:";你父母是军方';超感计划';的首批实验者。";
照片上是两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女人隆起的腹部贴着实验编号:x-001。薛盟突然明白后颈条形码的含义——他不是杀手,而是活体武器。
";高长河重启了计划。";韩匡清指向海面,三艘军舰正封锁港口,";他们在你血液里植入了纳米追踪器,这就是为什么……";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对话。二十几辆黑色轿车包围码头,震友前摇下车窗,蝎子纹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薛盟,中东买家出双倍价码买你人头。";
薛盟握紧甩棍,听见血管里纳米机器嗡鸣。海风送来熟悉的铁锈味,他望向军舰方向,高长河的身影在指挥塔上若隐若现。突然转身冲向最近的起重机,金属横梁在怪力下弯成满弓。
";抓住他!";三股势力同时行动。薛盟却在跃起的瞬间嗅到火药味——不是来自追踪器,而是整艘军舰。他忽然明白科研所报告的矛盾点:自己闻到的从来不是炸药,而是纳米机器人过载时的电离辐射。
身体坠向海面时,薛盟对着军舰方向露出冷笑。0.3秒后,舰队核心舱爆出冲天火光,纳米追踪器的自毁程序被他用甩棍启动。韩匡清在爆炸声中听见薛盟的最后留言:";告诉高长河,他的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