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官员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一条湿冷的蛇,蜿蜒着钻进陶毅的耳朵,“淮安府附近有一段河堤……已经塌陷了十余丈!若不及时修缮,恐酿大祸啊!”
陶毅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焦躁,沉声问道:“可有人员伤亡?”
“回陛下,万幸,发现及时,暂无人员伤亡。只是……只是……”官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陶毅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意。
“只是……那一段河堤,是豆腐渣工程啊!”官员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实情。
豆腐渣工程?!
陶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可是在元朝,不是现代!
豆腐渣工程,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走,去看看!”陶毅的声音冷冽如冰,他大步流星地朝河堤走去,江瑶紧随其后。
狂风裹挟着细碎的雨点,狠狠地抽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阴沉的天空仿佛一张巨大的黑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陶毅站在塌陷的河堤前,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
原本坚固的河堤,如今只剩下一堆残破的土石,混杂着腐朽的木料,散落在浑浊的河水中。
河水汹涌地冲击着缺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石,轻轻一捏,那石头便化作了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他的心,也随着这粉末,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这……这简直就是谋财害命!”江瑶的声音微微颤抖,
陶毅没有说话,他缓缓闭上眼睛,启动了“历史洞察之眼”。
一阵眩晕感袭来,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古代的能工巧匠们,是如何利用巧妙的设计和坚固的材料,修建起一道道坚不可摧的河堤;又是如何通过科学的方法,疏浚河道,引水灌溉,造福百姓……
他看到了古人修筑都江堰的智慧,看到了他们开凿灵渠的魄力,看到了他们治理黄河的决心……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看到了希望。
“呼……”陶毅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眩晕感渐渐消退,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陛下,可有对策?”江瑶关切地问道。
陶毅点了点头,他指着远处的河道,缓缓说道:“我需要王大人,立刻解决资金问题。”
“陛下,这……这恐怕有些困难啊!”王大人捻着胡须,一脸为难,“国库空虚,实在拨不出这么多银子来修缮运河啊!”
王大人是朝中少有的清廉正直的官员,他并非贪图私利,而是确实为国库担忧。
陶毅看着王大人,他知道王大人说的是实话。
元朝连年征战,国库早已捉襟见肘。
想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修缮运河,确实是难上加难。
“王大人,我明白你的难处。”陶毅缓缓说道,“但是,运河乃是国之命脉,漕运畅通,关乎国计民生,此事刻不容缓啊!”
“陛下所言极是,臣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王大人依旧愁眉不展。
陶毅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王大人,我记得,之前查抄了不少贪官污吏的家产,可否从中拨出一部分,用于运河修缮?”
王大人一愣,随即“陛下圣明!此法甚妙!那些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罪该万死!用他们的不义之财来修缮运河,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陶毅微微一笑至少,能支撑到新的资金来源出现吧?
“李达兄弟,运河修缮,事关重大,还望你能鼎力相助啊!”陶毅站在李达面前,诚恳地说道。
李达是当地漕运帮派的头目,手下有数千名漕工。
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召集人手修缮运河,将会事半功倍。
李达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陶大人,这……这修运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我们这些漕工,都是靠水吃饭的。这要是都去修运河了,那漕运怎么办?兄弟们吃什么?”
“李达兄弟,你的顾虑,我明白。”陶毅耐心地解释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运河不修,河道淤塞,漕运受阻,你们的日子,会好过吗?”
李达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运河不畅,对他们这些漕工来说,意味着什么。
“陶大人说的,倒也是实话。只是……”李达还是有些犹豫。
“李达大哥,”江瑶上前一步,温婉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运河修缮,并非一日之功。我们可以分批次,分阶段地进行。既保证漕运的正常运转,又能逐步修复河道。而且,修缮运河,不仅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想想,运河修好之后,河道畅通无阻,漕运效率大大提高,你们的收入,岂不是也会水涨船高?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李达听了江瑶的话,他沉思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陶大人,江姑娘,我李达就信你们一次!我这就回去召集兄弟们,一起修运河!”李达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豪情。
陶毅和江瑶相视一笑,他们知道,最困难的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陶大人,”李达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陶毅,“有件事,我得跟您提个醒……”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李达兄弟,但说无妨。”陶毅鼓励道。
李达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注意,这才低声说道:“这修运河,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行的,还得有……”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用手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地面。
风,像一把生锈的刀,一下一下刮过陶毅的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站在堆积如山的木材、石料前,眉头紧锁,一股无名之火在他胸腔里闷烧。
这些材料,每一块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生疼。
价格,比市价高出三倍不止!
“陛下,这些奸商,简直欺人太甚!”江瑶站在他身旁,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泛白,像一朵即将绽放的雪莲,美丽却带着刺。
陶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修缮运河迫在眉睫,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他闭上眼睛,再次启动了“历史洞察之眼”。
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一个个画面在他眼前闪过:繁忙的码头,来来往往的船只,堆积如山的货物……他看到了漕运的繁荣,也看到了它衰败的景象:河道淤塞,船只搁浅,货物腐烂……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不能再等了!”陶毅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江瑶,派人暗中调查,看看是谁在背后操纵价格!”
江瑶点点头,转身离去,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几天后,一个名字出现在陶毅面前:刘师爷。
这个名字,像一颗炸弹,在陶毅心中炸开。
刘师爷,王大人的心腹,一向以清廉着称。
怎么会是他?
陶毅拿着手中的证据,心中五味杂陈。
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疲惫。
他唤来心腹,将证据交给他,并吩咐道:“去,把这些商人叫来,就说朕有话要问他们。”
商人们战战兢兢地跪在陶毅面前,一个个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陶毅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证据扔到他们面前。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陶毅的声音,如同寒冰,冻得商人们瑟瑟发抖。
在铁证面前,商人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们竹筒倒豆子般,将刘师爷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陶毅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成功地让材料价格恢复了正常。
他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忙碌的工地,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然而,好景不长。
“陛下,不好了!”一个工匠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惊恐,“河床……河床塌了!”
陶毅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跟着工匠来到河边,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平坦的河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
“这……这怎么可能?”陶毅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
一个老工匠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指着深坑说道:“陛下,这……这是‘鬼门关’啊!”
“鬼门关?”陶毅不解地问道。
老工匠叹了口气,解释道:“这‘鬼门关’,是这河段特有的地质结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塌陷。老人们都说,这是河神在惩罚我们……”
陶毅看着深不见底的“鬼门关”,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这突如其来的地质难题,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转头看向江瑶,却见她也是一脸凝重。
“江瑶……”陶毅刚开口,却见江瑶突然指着“鬼门关”深处,惊呼道:“那是什么?!”
陶毅顺着江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鬼门关”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