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滦河与红鸾的婚讯,广天便推断出,这是红鸾的父亲绍洪老祖的算计。
用不了多久,滦河便会亲自找上自己,一方面为他救下瑄谊邀功,另一方面为他的未婚妻红鸾讨一个面子。
可以,自己一定会给滦河这个面子。
但是,一码归一码,红鸾对瑄谊所做的事情,不能就这般轻易揭过去了。还有,那个从中跑腿、帮忙设计瑄谊的仙侍,自然也不能放过。
红鸾绑架瑄谊过后第四日,滦河亲自来到仙法修炼院,给昔日夫子、同窗送婚帖。
很快,滦河来到高级班教研室。
滦河的学业算得上中等偏上,为人处事也中规中矩,夫子们很高兴地收下了滦河的婚帖。
对上广天的目光,滦河下意识便错开了视线,随即想到什么,便笑着邀请广天出去叙话。
......
半炷香后,仙法修炼院后面的小树林里,广天与滦河相对而立。
广天笑道:“恭喜你,滦河,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滦河笑得晦涩,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最终对不对。红鸾真的太疯狂了,至今都对自己这个准新郎待答不理的,似乎还未放下广天。可事已至此,他已经别无选择。
想到此处,滦河笑道:“广天,你我都清楚,我这婚事是如何来的。如果当时我救下嫂夫人后,选择悄然离开,你便欠下我一份人情。如今我与红鸾谈婚论嫁,便是想借此向你讨一个人情。”
广天叹道:“你说得对,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好了要走的路,无论如何都得走下去。我谢谢你,当时救下我的爱侣。否则,今日仙界已无红鸾这个人。”
“唰”冷汗瞬间遍布滦河的身体,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整个人如坠冰窟。
“不过,幸好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我愿意给你这份人情,不会要了红鸾的命,你也会顺顺利利当上新郎官。”说罢,广天拍了拍滦河的臂膀。
“轰”血液瞬间回流,滦河的身体又可以动了。他感觉刚才一瞬间自己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关。
唉!为了红鸾,他已经尽力了。至于以后,谁说的准呢?
他们高级班出师之日,有夫子曾断言,整个高级班学生加起来,都比不上广天一个。如今几千年过去了,广天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硬碰硬,他可没有这个本事。
想到此处,滦河抱拳道:“多谢,届时如果有时间的话,还请......来寒舍喝杯喜酒。”他艰难地说完了这句最为普通不过的准新郎说辞。
广天笑着点头,“好。”
......
几日后,滦河、红鸾举行了婚礼。
期间,绍洪老祖并未出面,毕竟婚礼是在新郎家里举办的,老丈人出面不太合适。以梁齐为首的几个弟子亲自将师妹红鸾送到滦河的府上,给红鸾撑场子。
与其他同窗一起,广天出席了滦河、红鸾二人的婚礼,但他并未如其他同窗一般,以庆贺之名,轮番灌新郎官滦河喝酒。
......
新婚夜,红鸾起初兴趣索然,后来看见滦河笨拙的样子,她不免起了逗弄的心思。一来二去,二人倒也十分和谐。
连着三日婚假,风平浪静。
一切迹象显示,广天君子重诺,应该是放下了报复的念头。
滦河、红鸾二人的心各自安定了下来。
红鸾也歇了爱慕广天的心思。
这段时日,她经历了复杂的心路历程。
自从设计绑架盛瑄谊那日后,她整日担惊受怕。
听阿爹所言,如今云溪一脉已经是仙界最大的势力。林广天是这一脉年轻一代中实力最为强悍的人物,没有之一。
阿爹的修为虽然已是大罗金仙初阶,却没有宗族依托。红鸾也后知后觉地懂得了独木不成林的道理。
所以,她知道怕了。阿爹都不敢抗衡的势力,她竟然色欲熏心,想设计毁了林广天的伴侣——盛瑄谊。
如果不是滦河及时出面,救下了盛瑄谊;又以救命之恩,向林广天讨要人情,她红鸾如今恐怕已经身死道消了。
所以,红鸾在心里,是感激滦河的,毕竟滦河救了她一命。如今,滦河已是她的伴侣,此生便就这样吧,她认命了。
.....
一晃半年过去了,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红鸾每日按部就班地去学院上值,下值后便直接回到自己的新家,滦河的宅院。
这一日醒来,红鸾突发奇想,打算回自己的宅院住上一晚。早晨出发前她与滦河打过招呼,滦河也欣然同意了。
在滦河看来,伴侣偶尔分开一下,也不错,有新鲜感。再说了,最近,他与红鸾二人相处的很是融洽。红鸾对他,虽说不上爱慕,但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而且,看起来,红鸾已经放下了广天。
日子有功,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红鸾会看到他的好,也会越来越在乎他。
......
酉时正过一刻,红鸾回到自己的宅院。
侍女喜滋滋地将主人迎进门,她提前收到主人的传音,已经将主人的院子收拾得妥妥贴贴。
时隔半年多,再次走进自己的院子,红鸾心里说不出的放松。
她随手给院子布下结界,抬脚进了厅堂。
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琼浆,低头轻轻啜饮几口,满足地喟叹一声。抬眸时,正对上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啪”白玉杯盏砰然落地。
“广,广天?”红鸾惊慌失措。
“怎么?吓着你啦?”广天声音低沉。
“不不,没有,没有。”红鸾被一双冷眸盯着,声音发颤
......
半个时辰后,广天带着?留影石离去。临行前,他留下一句话,“记住,我会时刻盯着你的。”
红鸾已经吓破了胆,唯有诺诺应是。
翌日,红鸾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去了学院。整整一日,她战战兢兢,惊魂未定。
第三日,她得到一个消息,那个被她收买、帮她设计盛瑄谊的仙侍,在自己家院门门槛上摔断了脖子,昏迷不醒。据说还是路过的仙人发现,并上报到学院的。
是他,是他,肯定是林广天所为。
红鸾不寒而栗,当晚回到家中,便发起了高热。
是夜,红鸾呓语不断,“求求你了”“啊”“我再也不敢了”“别杀我”......
整整一夜,滦河一直抱着红鸾,不停地安抚,不停地劝慰,不停地叹息......
翌日,绍洪老祖闻讯赶来,探查了女儿的脉搏与神魂,发现女儿脉象紊乱,神魂似乎受到了刺激,竟有癫狂之症。
顶着老丈人吃人般的目光,滦河叹道:“岳父大人,我也不知是何原因。前日一早她主动提出独自回出嫁前的宅院住一晚,我答应了。第二日下值回来,她便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且精神不济。”
“我仔细问过了,她什么也不肯讲。昨日一回到家,她便直接睡下了。整整一个晚上,她呓语不断,我一直在想办法安抚她,怎奈......”
看着一脸憔悴的的女婿,绍洪老祖叹了口气。很明显,女儿这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但与女婿无关。
女儿这是有了心病,若是迁延日久,心病恐会成为心魔。
女儿究竟遇到了何事?伴侣之间,都不愿意透露。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这个做阿爹的能够为女儿做的,其实很是有限。若是她阿娘在这里就好了,只可惜那个女人是个不求上进的,唉!
红鸾这次生病,来势汹汹,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月。整个人也憔悴不堪,失去了往昔的风采。
好在有昔日同窗帮忙代课,红鸾的这份差事算是保住了。毕竟有绍洪老祖的面子在,再说红鸾自己也出自仙法修炼院。
红鸾重新回到学院,鉴于她的精神状态不佳,初级班教研室责任夫子安排她暂时处理一些教学相关庶务。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是半年过去了。
明日便是旬假。
昨晚,瑄谊已经与桃木谨等三位长辈及白鹫劝世约好,今晚她们几个女人聚会,地点就在三位长辈的院落里。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聚会,是因为桃木谨身负重任。平日夜间、节假日的白天,桃木谨需要执行任务,严密监视魔族的动向。
是以,酉时过一刻,瑄谊便出了学院大门。
刚一走下甬道,“瑄谊” 广天正等在甬道这一端,好巧。
“郎君,你今日这么早?”瑄谊很是开心,两步走到广天身边。
这还是第一次在路上碰到广天呢。
“嗯,我想带你去通货司看看。”广天笑道。
瑄谊挑眉,“就现在吗?”
“是,我一刻都不想等了,想给你添置些衣物。”广天亲昵地握住瑄谊的手。
“你等等。”瑄谊环顾四周,还特意转身看了一眼。
“怕什么,我都观察过了,没人。再说了,我们是夫妻嘛,瑄谊,你太容易害羞了。”广天笑道。
“哎呀,啰嗦什么,不是要去通货司?前面带路,我跟着你。”瑄谊欢快道。
广天抿唇一笑,率先踏上飞剑,向前飞去。
瑄谊再次看向身后,随即踏上飞剑,跟随广天,慢慢向前飞去。
半炷香后,二人已不见踪影。
......
半个多时辰后。
在瑄谊自己的宅院内,厅堂中。
广天、瑄谊夫妻二人对坐两边。
刚才的“广天”——红鸾委顿在地,“哈哈哈哈”大笑出声,汹涌的泪水随之落下。
隐身于空中的桃木兰不禁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