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从李兰贞那儿跑出来,没有直接回到朝阳洞,而是来到朝阳洞上面的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正是狼王后曾经带着铁蛋来这里产崽的那个洞穴。
前面说过,这个洞穴比朝阳洞大,但洞口在明处,不够隐蔽,狼群和其他动物选择住处都没看好这里。
所以这里一直空着,只有狼王后和铁蛋经常到这里来。
平时,狼王后只要捕猎稀少的动物,就直接叼进这个洞里,然后把铁蛋领到这里单独享用。
狼王后对铁蛋如此偏爱,铁蛋都铭记在心,一直不忘。
狼王后吃东西挂着铁蛋,铁蛋现在有了好吃的食物当然也想着狼王后。
进了山洞,铁蛋把烤的半生不熟的野兔和熊腿放在石台上,便立在洞口大声呼喊:
“噢噢——噢噢——”
铁蛋的这种叫法和狼的正常嗥叫有所不同,这是他平时呼喊狼王后专用的语调。
狼王后吃完铁蛋给它的熊心熊肝,看群狼都在抢吃熊肉,没有上前,在旁边待了一会儿,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狼王后悄悄离开狼群,主要是铁蛋不在它跟前,它觉得有些孤单。
不知为什么,它现在一时看不到人孩,就心神不宁,像丢了魂似的。
狼王后的心里很矛盾,到底该不该让人孩跟那两个人走?一直犹豫不决。
让他走吧,它实在舍不得,自己一天天老了,真需要他在自己身边;不让他走吧,又担心自己老死以后,他孤单无助,难以生存;为人孩今后着想,不如现在就让他回归人类。
狼王后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决定让人孩跟那两个人走。
一想到人孩要走了,它心里就空落落的,比失去大青狗和自己的孩子还难受。
这会儿,狼王后心里惦记着人孩,就顺着人孩的脚印一路跟来,远远就看见人住的山洞里飘出淡淡的青烟,闻到了那股动物皮毛被烧烤的焦糊味。
狼王后知道人孩现在跟那两个人在一起,虽然放心,但还是走了过去。
狼王后在山洞周围转悠一会儿,偶尔听见人的说话和人孩的呀呀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狼王后没有召唤人孩出来,在洞口停留片刻,便无精打采地回朝阳洞了。
“噢噢——噢噢——”多么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狼王后趴在洞里正难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这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简直太美妙了!
铁蛋的呼唤,让狼王后精神一振,仿佛一切烦恼都没了。
狼王后腾地站起来窜出洞外,循着铁蛋的声音跑过去。
铁蛋见狼王后跑过来,“哈哈”一乐,采集一些干树枝,用赵世明教他的方法,从洞里搂些干树叶放上干树枝下面用火柴点着。
狼怕火光,但狼王后不怎么怕。
因为这是人孩生的火,它相信人孩,人孩永远不会伤害它。
只要人孩高兴,做什么它不会反对。
狼王后进洞的时候,闻到和看到了石台上的被烤过的猎物,明白人孩燃火的意图了,便“呜呜”一声,退到一边看着。
铁蛋看火旺了,从野兔熊腿上抽出刀,用一根木棍穿进野兔体内,举在火上烤。
这个方法不用人教,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以前他跟狼王后出去捕猎,狼王后每咬死一只野兔给他,他怕拿在手里被别的狼抢去,就用木棍从野兔的血窟窿插进去举起来,那些没捕到猎物的狼想抢也抢不去,只能干瞅着眼馋。
其实,铁蛋带来的野兔熊腿在赵世明那儿已经基本烤熟了,完全可以吃了。
铁蛋也不管是生是熟,生火重烤一遍,主要是想亲自演练一把,在狼王后跟前露一手。
刚才,李兰贞轻轻打他的小手,根本没有打疼他,那他为什么愤怒要跑开呢?
表面上看是因为李兰贞打了他,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其实不是这样,他多年和狼生活在一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冷丁跟人在一起不习惯。
尤其是李兰贞强迫他学说人话,他觉得太费劲了,厌烦,不想学,所以借因子跑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其真正原因,是铁蛋已经达到了他想达到的目的。
通过和赵世明李兰贞一天时间的接触,仔细观察,铁蛋发现人身上有两样东西可取:一是人手中的武器,二是人会使用火。
除此之外,人和狼比再没有任何优点。
人跑的没有狼快,进攻没有狼凶猛。
如果人手中没有武器,绝不是狼和其他兽类的对手。
只因为人手中有枪有刀,什么样的凶禽猛兽也奈何不了他们。
所以,铁蛋像以前接近猴子那样主动和赵世明、李兰贞接近。
今早上,铁蛋来偷枪虽然没偷成,但获得一把刀,还跟人学会了怎样生火和烤肉。
在铁蛋看来,刀比火枪实用,不光能刺杀动物,还能切肉吃。
现在,他把人类最厉害的两样东西都学到和得到了,干嘛不走呢?
铁蛋不怪是狼抚养大的孩子,在他身上既有着狼的聪明和智慧,也有着狼的阴险和狡黠。
不管怎样,铁蛋还是挺幸运的。
上次,铁蛋从猴子那里学会了上树,学会了采果子。
这次,又从人这里学会了燃火,学会了使用刀。
对铁蛋来说,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四大法宝。会采果子,可以有吃的,饿不着;会上树,可以自保,不会被恶兽吃掉;有了火,可以烤肉吃,冬天能取暖;有了刀,可以防身,能刺杀猎物。
如果说,铁蛋以前是个弱者,会上树只是为了保住性命;那么他现在就是个强者,有了刀足可以对任何动物发起攻击。
“呵呵——”铁蛋没有学会人话,却学会了人笑。
铁蛋闻到烤肉的香味,吧嗒吧嗒嘴,笑了。
他把烤冒油的野兔举到狼王后身边,抽出木棍,用刀把野兔切开,对狼王后一边“呀呀”一边比划,意思让狼王后等兔肉凉一凉再吃,别烫着。
铁蛋现学现卖,几乎把李兰贞教给他的动作全记住了,现在用来提醒狼王后。
狼王后伸出长吻闻了闻,“呜呜”一声,趴在那儿瞅着热气腾腾的兔肉,用舌头抿了抿嘴,耐心等着。
铁蛋往火堆上添些干柴,用木棍穿起熊腿接着烤。
烤了一会儿,闻到香味有点等不及了,举着熊腿放到烤兔旁边,拿刀顺着腿骨豁开,把肉剔下来切成小块,以便狼王后吃起来得劲儿。
狼王后又舔了舔舌头,抿了抿嘴,板板整整坐在旁边看着,显得很沉稳。
此时此刻,要是有其他成年狼在跟前,狼王后就不会这么稳当了,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女,它照样六亲不认,会一个劲儿“呜呜”护食,很怕眼前的熟肉被抢走。
如果遇到不听邪的狼上来夺食,即使肉热烫嘴,它也会不顾一切地把肉叼走。
可是,狼王后跟铁蛋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护食,捕到猎物总是让铁蛋先吃,等铁蛋吃饱了它才捡剩。
铁蛋用手摸摸烤兔,看不烫手了,削一块肉送到狼王后嘴里,笑眯眯地瞅着狼王后吃。
狼王后牙口不好,吃熟肉比吃生肉得劲儿,不用细嚼,用舌头卷吧两下,嚼吧嚼吧就咽了。
铁蛋看狼王后吃得可口,洋洋得意,又片块熊腿肉,拿在手里感觉热,学李兰贞那样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才塞进狼王后的嘴里。
狼王后一边嚼吃,一边“呜呜”,示意让铁蛋自己也吃。
铁蛋扯下一只兔腿,从上面撕块肉放在狼王后嘴边,自己捧着兔腿啃了起来。
一人一狼,就这样你谦我让,互相瞅着对方,津津有味地吃着。
那个场面,像一个古老的传说,演绎着人和狼纯朴善良的真情故事。
又像一幅现代的图画,展示着人与狼和谐共生的美妙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