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赵世明和李兰贞在朝阳洞附近找了一个山洞住了下来。
时值隆冬腊月,山洞里像冰窖一样,冷风割面,寒气彻骨。
李兰贞心里只合计着铁蛋,也感觉不到冷不冷了,只要能把铁蛋接回去,多冷她也能经受得住。
其实,冷一点对李兰贞来说不算什么,抗联部队常年在深山老林里和日军作战,风吹雨打,爬冰卧雪,什么样的艰苦环境没经历过?
赵世明趁天亮拾来一堆干柴,在洞里燃起了火,然后用军用水壶灌了一壶雪,吊在火堆上面烧。一会儿工夫,水壶里雪就融化了,开始沸腾了。
赵世明用棉手套护手把水壶取下来,往李兰贞的水壶倒进一些开水,关心地说:“喝点热水,暖和暖和身子。”
李兰贞喝了一口,笑了笑说:“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白天要是留点豹子肉带回来烤着吃多好。”
赵世明笑着说:“白天光顾你那个侄儿了,没想到这一点。这山林里的猎物倒是不少,晚上看不见,没法捕猎,先克服一下,天一亮我就能给你弄来吃的。”
二人正说着,突然听见洞口外面“嘭”的一声,好像一个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赵世明机警地拔出手枪,起身走向洞口,只见地上有一只半大的狍子,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狍子怎么会死在这里?难道是狼给我们送来的?”赵世明走出洞口,想看看究竟,可洞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李兰贞见赵世明提着一只狍子过来,惊喜地问:“从哪儿弄来的?”
“这狍子放在洞口,不知道是谁给送来的,狍子身上还有热乎气,好像是刚捕获的。”赵世明把狍子放到火堆跟前,发现狍子的脖子正向外流血,笑了笑说,“喉咙被掐断了,肯定是狼捕猎的。”
“这里也没有人,除了狼,还有谁能给送?我约摸是跟铁蛋在一起的那个老母狼给送来的。”李兰贞说。
“你说的不对,我认为狍子是狼捕猎的,但送来不是狼送的,而是铁蛋给扛来的。”赵世明说着,拿出飞刀把狍子的肚子豁开,去掉内脏,架在火堆上烧烤。
“你怎么知道?”
“头前你没听到‘嘭’的一声吗?那是狍子落地的声音,一定是铁蛋从肩上把狍子扔到地上的;狼用嘴叼东西离地面近,放下了不会出现这种声响。另外,狼怕火光,见到火光会离大老远的,我们在洞里生火,狼是不可能来的,所以我断定刚才是铁蛋来了。而且我还断定他还没有走,现在正躲在外面观察我们呢!”
“那我出去看看他,把他领进来。”
“你不用着忙,等一会儿,他自己就会进来了。”
“一直护着他的那个老母狼会让他来吗?”
“会的,经过一白天的观察和近距离的接触,我发现那个老母狼对我们没有敌意,虽然戒备我们,但还说的过去,它们回洞穴能让我们跟来,还挂着我们没吃东西,特地弄个狍子给送来,说明它对我们很友好。你想想看,如果不是那个老母狼发话,铁蛋怎能自己扛着狍子给送来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个老母狼和铁蛋绝不是一般关系,你没看铁蛋一切都听它的吗?我敢肯定,当年就是这个老母狼把铁蛋救走的,把他从小养大,所以铁蛋才那样处处听它的。”
李兰贞点点头,想了想说:“那天听杨三叔说,铁蛋失踪不长时间,屯子里接连丢了好几只奶羊,说八成是狼偷去了奶铁蛋。当时我听了还不相信,认为不可能。今天看见母狼对铁蛋那样爱护法,现在我信了,觉得杨三叔说的有些道理。”
赵世明把狍子在火堆上翻腾一下,感慨地说:“嗨,狼把你侄儿养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不知道铁蛋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肯定是受了不少苦。你想想看,这大冷的天,我们穿着棉衣,在洞里守着火堆都感觉冷,铁蛋光着身子,只披了件鹿皮,能受得了吗?我今天看见他在雪地里光着脚,像野人一样生吃兽肉,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李兰贞说着说着又难过了,擦擦眼泪接着说,“这孩子够可怜的,我嫂子不在了,我哥也没有个音信,铁蛋现在就剩下我这么一个亲人了,说什么我也要把他带走。”
赵世明说:“恐怕时间来不及,我们这次出来执行任务,首长允许我们回家看看,但要求年前必须归队。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明天就是小年了,我们顶多在这儿还能呆三四天,你不合计合计,狼和铁蛋感情那么深,能那么容易说带走就带走吗?”
李兰贞说:“那怎么办?我是铁蛋的亲姑,能忍心丢下他,就让他这么受苦吗?”
赵世明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是革命战士,应该以革命事业为重,一切都得听从组织的安排。”
李兰贞沉默了。
“啊,真香。”赵世明看狍子肉烤熟了,从火堆里取出来,扯下一只大腿递给李兰贞说,“不要着急,先填饱肚子,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俩人正吃着,突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立在他们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