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下来,王二丫没有什么变化,多奶一个孩子,还是那么白那么胖。
可母狼崽却变化很大,灰蓝的眼膜已经褪掉了,露出黄色的眼球和黑色瞳孔;细密灰色的绒毛上,冒出一些长长的硬硬的黑色狼毫,狼毫又比绒毛长,所以参差不齐;脑袋大大圆圆的,比身子小不了多少,两只前腿像杠杆的支点,嘴一接触奶碗,后腿就撅了起来;四条小嫩腿有些长直,前腿短后腿长,能在地上跑动了;两只小耳朵也变长了,直竖竖立在头顶上;嘴里长出两排小白牙,两对尖而长的小虎牙上下交错着;也开始会细声“噢噢”叫唤了,看上去,多少有那么一点儿真正的狼的模样了。
母狼崽最大的变化,是和人有感情了,整天围着王二丫身前身后,像跟屁虫似的,人走哪它跟哪;每次李友善一回到家,它就晃悠悠跑到跟前,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往人腿上一贴,耍娇地“哽哽”两声,讨人喜欢。
看着母狼崽一天天长大,李友善感觉母狼崽不适合留在屋里了。虽说它遭人喜欢,挺温柔的,但它毕竟是野狼,不能含糊。母狼崽刚来的时候还行,那时候它小,牙还没长出来,伤不着人。现在不一样了,母狼崽的小牙刷齐,尖尖的,铁蛋的手不老实,一旦把它弄急眼了,给咬着就麻烦了。
这天吃完早饭,李友善跟王二丫说:“天暖和了,母狼崽在屋里有味,别把儿子给熏着,放到院子里吧。”他还没敢说母狼崽能咬人,怕王二丫担心,逼他把母狼崽送走。
王二丫还是有点不放心,犹豫一下说:“有味怕什么,母狼崽还小,放院子里要是被野兽给叼走了咋办?”
李友善说:“你不用担心,这两年很少有野兽到屯子里来。再说,院里还有小青狗呢,它一叫唤,有野兽也不敢进院,怕人开枪。”
王二丫顿一下说:“只要狼崽能安全,放到院子里也行,反正天暖和了,冻不着,它是野生动物,留在屋里也不是个办法,早晚得放出去。”
李友善见王二丫同意了,就把母狼崽领到院子里,王二丫跟在后面把那床小棉被提溜出来。
开始,李友善把母狼崽放到狗窝边上,想让小青狗给它做伴。
可小青狗不干,看见母狼崽就“汪汪”叫,龇牙咧嘴的,不让它到跟前;母狼崽闻到狗味儿,也龇牙皱鼻,小声“呜呜”, 奶声奶气地进行威胁。
李友善看它们不友好,犯克,只好把它们分开。他找来一个过去用来晚上装鸡的大笼子,在里面铺上一些干稻草,把母狼崽放进去。
那笼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平口的大圆筐,只是筐口缩小了,上面细下面粗,像个大酒篓子。
笼子的高矮正好,母狼崽在里面人立着,就能露出一个小脑袋。母狼崽好动,不甘心被困在笼子里面,两只前爪抓住筐沿直蹿腾,也是出不来。
小青狗不知好歹,跑到笼子跟前叫唤,见母狼崽把脑袋缩进笼子里了,就把两个前爪搭在笼子上挑衅。
李友善上去踢一脚,把小青狗轰走了。
王二丫见小青狗对母狼崽不友好,怕小青狗伤着母狼崽,就找来一根绳子,让李友善把小青狗给拴上了。
小青狗以前自由自在的,想进屋就进屋,想出院就出院。现在冷丁被绳子束缚住了,满心不愿意,气得上蹿下跳,冲着笼子里的母狼崽“汪汪”直叫唤。
看得出来,小青狗把对主人的那股怨气全都发泄在了母狼崽身上。
母狼崽也是,自从来到这儿就无拘无束,屋里屋外可以到处跑。现在可倒好,关在笼子里特憋屈,出也出不去,玩也不能玩。
它本来就抱屈,见小青狗冲它叫唤,就拿笼子撒气,用小尖牙把笼子边沿咬得豁牙浪呲的。
这时候,王二丫就抱着铁蛋从屋里出来,拉下脸呵斥几声。小青狗和母狼崽暂时能消停一会儿,等王二丫回屋了,两个小家伙就又开始斗气,没完没了。
傍下半晌,李友善打猎回来了,他一进院,放下猎枪和猎物,就到笼子跟前把母狼崽从里面抱起来,搂在怀里一边叫着“小花脸”,一边抚摸它的脑门和后背,甚至贴脸亲一下。
因为母狼崽的面目长得像它妈妈,也是灰脑门,白脸颊,红眼圈,黄眼珠,黑鼻头,好几种颜色,花花好看,李友善十分稀罕,就给它起了个“小花脸”的名字。
母狼崽好像很喜欢人这么叫它,“哽哽”两声,伸出小舌头在李友善的手背上舔。
小青狗在一旁看了就生气,嫉妒地拽着绳子又跑又跳,冲着主人汪汪叫。
铁蛋在屋里睡觉,被小青狗这一叫给吵醒了,也跟着“啊啊”叫唤。
王二丫正在做晚饭,见李友善一回来就稀罕狼崽,惹得小青狗大叫,还把孩子给吵醒了,来气了,进屋把铁蛋抱出来就塞进了李友善怀里。
李友善一只胳膊抱着母狼崽,一只胳膊抱着铁蛋,嘴里一边哼哼,身子一边晃悠。
铁蛋哭的像个泪人似的,看见小花脸在身边,马上就不哭了,小手抓小花脸的耳朵,乐得一嘎嘎的。
小花脸不甘受辱,张开大嘴含住了铁蛋的胳膊,它现在有牙了,没有使力,也疼得铁蛋直咧嘴。
这下,小青狗看小主人跟自己的死对头在一起玩的那么开心,更来气了,拽着绳子直蹿腾,“汪汪,汪汪,汪汪!”可着嗓子叫唤。
李友善上前踹了一脚,呵斥小青狗:“叫什么叫,你是大的,怎那么不懂事!”
小青狗感到很委屈,灰溜溜跑回狗窝里,它光顾嫉妒和生气了,一只大狼潜伏在院墙外面它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