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掌门怎么样了?”李茵崎用剑指着凡书慧,声色俱厉。
“呵呵——”凡书慧惨然一笑,又露出孤傲的神情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们吗?”
李茵崎一阵痛心疾首道:“为什么?连你也会……”
“没有为什么。”凡书慧神情淡漠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
李茵崎一顿足道:“是不是姓袁的那个老贼,他给你灌迷魂药了?”
“不关他的事,我自己做的事,从不后悔,李师姐,你若想救掌门师姐,便要先过了我这关。”凡书慧的剑缓缓指向李茵崎。
李茵崎缓缓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本情同姐妹,何至于此?”
“你不动手,那我可就得罪了!”凡书慧生出些不耐烦,语气中带着些许威凛之意。说罢,便挺剑刺来。
李茵崎微一叹息,便欺身上前,两人的剑交锋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此时二人皆全力应战,剑光吞吐,招招勾魂夺命。李茵崎眉头紧蹙,目光中透露着坚定和决然,其手中的剑影变幻莫测,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细雨绵绵,攻势变化万端。
凡书慧已感觉到压力,她的修为本来就比李茵崎略逊一筹,此时对方强攻之下,已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而叶寒山那边的战斗已至胶着之势,只见他衣袍鼓飞,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如一只凶猛的夜枭正在捕食,剑气纵横,惊雷交鸣,让袁石初不断趋退。
凌风与钟雪互望一眼,又瞥了瞥蓝尘道:“蓝兄,想报仇吗?”
蓝尘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有话直说!”
“那姓袁的既是落井下石之人,我们何不合力将他击败,一雪前耻?”
“哼,又想免费让我充当打手?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蓝尘环抱双臂,嗤之以鼻道。
凌风一笑道:“我想蓝兄也是性情中人,有仇必报,令姐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咽的下这口气?”
蓝尘一听到跟姐姐有关,果然神情一凛,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
凌风见状,内心一喜,接着道:“如今正是翻盘的大好机会,那袁石初狼子野心,一心想要壮大碧云轩,可若真的让他成功了,你们魔门岂不是又多了一根肉中刺?”
蓝尘心有所动,正想接话,可突然肩头被人一按,他侧过头,却见蓝魅道:“弟弟,别被蛊惑了。”
“确实,差点又着了他的道。”蓝尘舒了一口气。
“但是凌风所言话糙理不糙,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确是袁石初不假,但是任由他利用我等借刀杀人,却是妄想。”蓝魅说罢,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凌风身上道,“凌少侠,我们暂时可以结盟,可你若是欺我弟弟老实,占他便宜,休怪我们不讲情面。”
凌风苦笑道:“蓝姑娘言重了,只要令弟不坑害我就已是万幸。”
蓝魅忖度一阵,便向蓝尘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了句:“小心!”蓝尘便和凌风一同跃起,攻向袁石初,而钟雪则加入了对抗凡书慧的战团,于是顷刻间,局势逆转。
袁石初在三人的围攻之下,很快便败下阵来,他气急败坏地看着此时场面,愤然转身,向山下掠去。
“休走!”叶寒山欲要追去,可刚飞出一丈,数道箭芒极速射来,他以剑格劈,身体却也被阻隔了下来,任由袁石初的身影远去。这时,更多的箭芒蜂拥而至,密如飞蝗,他急忙回退,和众人站到一处。
这时凡书慧已然落败,被李茵崎封住灵脉,动弹不得,她望着漫天箭芒,满面伤痛,喃道:“他竟不管我的死活么?”
李茵崎见状,一阵摇头叹息,护在了她的身前。
“大家快躲进祠堂!”叶寒山广袖朝天际搅动,无数利箭被他的衣袖卸去力道,散落在前方的青石板上。
众人听他号令,急忙朝后退去,进入祠堂之内。凌风正也待要进去,却见孙逸鸣目光涣散地望着天空,已是六神无主。
“孙猴儿,当心!”突然,一道利芒直逼孙逸鸣的额头,凌风下意识得大喝,随即骈指一指,魂殇刃迅疾如电,将那根箭矢劈断。
凌风来到他的身前,不断劈砍着激射而来的箭矢,头微微一偏道:“振作一点,想想你那日对抗蜃妖时的场景,通常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战先怯的内心。”
孙逸鸣望着凌风,一脸丧气道:“凌风,我是不是很没用?”
凌风触动心弦,但现下情况紧急,不好继续与他多言,便挈起他一只胳膊,将他带至祠堂内。叶寒山见此时人已全部进入,便凌空一掌击向漫天箭矢,自己倏然转身,极速遁入祠堂之内,在他刚进门的那一刻,大门应声关上。
然而箭雨并未停止,穿透窗户纸,插入祠堂地板上,众人纷纷后退。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叶寒山率先朝灵堂后面疾步走去,余下众人紧紧跟上。
来到之前取璇光指环和九曜心诀的那处密室,叶寒山把手掌轻轻贴在一处砖石上,顿时手掌之处出现一处小小的法阵,光芒幽幽轻旋,随即一声沉闷的声响,一侧石门缓缓开启。
众人皆是面露喜色,李茵崎眼有深意望着叶寒山道:“叶师兄,你终是未能置身事外,当年的事,你可否还有怨怼之意?”
叶寒山眉心微微动了动,轻轻一笑道:“过眼烟云,何足萦怀?”
那释然的笑让李茵崎和凡书慧一诧,不由面面相觑,那仿佛是山间微风,深谷落雪,坦然而宁静。
“走吧!”叶寒山提醒了一句,便当先进入甬道。李茵崎和凡书慧回过神来,也相继跟上。
此时凌风轻轻拍了拍孙逸鸣的肩道:“你才第一次下山,这天下哪有山上那般宁静祥和,最多也就和朱祥儒打打闹闹,这世道多得是血与火的烧灼,情与义的煎熬,习惯了就好,但不管怎样,身处当世,一定要先顾好自己。”说罢,便也跟着进去。
孙逸鸣神思恍惚,驻在原地忖度了片刻,便最后一个跟上。
一条密道蜿蜒隐藏于山腹之中,八人顺着石阶拾级而下,叶寒山轻车熟路,很快便带领着他们走了出来。
其时山野晨光熹微,薄雾弥漫,四周的景物模糊难辨,随着一轮旭日破雾而出,万道霞光倾洒而下。
“叶师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钟雪向叶寒山问道,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从小便认识的扫地老伯竟然是门中资历最高的前辈,眼下门中遭逢大变,不由对他产生信赖之感。
叶寒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道:“必须先把掌门救出来,袁石初那一众跳梁小丑,便再也掀不起风浪。”
凌风面色忧虑道:“柳掌门被他们关押在临海的一处暗牢之中,但那锁链砍不断,必须要熔断。”
叶寒山神色微动,有些怔然,随即便又恢复如常,李茵崎和凡书慧不自禁地望着他,面色也颇为复杂。
“凌小哥,烦请引路!”叶寒山作揖道。
凌风微一颔首道:“好!”说罢,便当先向前走去。
叶寒山望了望大海的方向,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便也紧随而去。
一行八人为隐匿行踪,不敢御剑和使用轻功,专找人迹罕至的小路而行,虽途中几次遇到搜查的云枫门弟子,但很快便被蓝尘三两下迅速解决。第一次时,叶寒山、李茵崎等一众碧云轩的弟子见状,皆是大怒,只因对方都是本门弟子,有同门情义,但蓝魅却是一阵“哈哈”大笑,反唇相讥道:“可别忘了,他们可是来杀你们的!”除了凌风之外,其余人尽皆默然以对,之后几次,便再也不管不问。
来到临海的一处断崖,叶寒山当先跃下大海,凌风急忙大呼道:“叶前辈,不是这里——”
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雄浑的浪潮声吞没,李茵崎走过来道:“他是要找回自己的东西。”
“找东西?”凌风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便明白了过来。随即走到悬崖边,朝下面望去,只见波浪汹涌,击打礁石,宏声巨响,震耳欲聋,已不见叶寒山的身影。
不多时,只听得“嗖”地一声,叶寒山的身影如同一只海燕,直直地从一片白色海浪中冲了出来,在崖壁凸起岩石上几个起落,便落在崖上。他浑身湿透,从袖中取出一口锈迹斑斑的长剑。
“这是——”凌风走向他,诧异问道。
“此剑名为‘赤夕’,是我年轻时所用的佩剑。”叶寒山解释道,随即用手轻抚剑身,脸上流露出无比怀念之意。
凌风望着他炽热的眼神,心道:“此剑沉眠海底多年,早已被海水腐蚀得千疮百孔,但叶前辈对它依然无比珍爱,可见当年抛下它,是多么地心痛与无奈。”
“哈哈哈——”
叶寒山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执剑面向大海,一式“横扫千军”,一股雄浑霸道的剑气驶向数里之外的巨浪,轰然巨响,浪头被一阵阻滞,激起数丈之高的浪花。
然而此时再观赤夕剑,通体彤红似火,剑身流光溢彩,锈迹全然不见,凌风只感觉一股难以抑制的炽热气息蕴藏其中,内心却是欣喜非常,暗道:“柳掌门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