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道流星飞速从众人眼中划过。
随着“当~”的一声脆响，箭矢稳稳落入壶中。
众人的表情瞬间起了变化。
宋子瑜面色如常，只是眼中有了些许震惊；沈氏和褚宝珠长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林若雪也顾不得什么人设，一双眼瞪得溜圆；宋昭昭激动地给了身旁的亲哥一巴掌，又在那人冷嗖嗖的目光中安静了下来。
莹霜和莹雪这会儿倒是无比激动，在沈南风身上高兴地扭来扭去，笑着喊，“姐姐真棒！”
沈南风用空下来的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二人，这才有机会拿出腰间的帕子擦汗。
林若雪最先反应过来。
往常沈南风对这投壶几乎一无所知，如今中了这一箭，八成也是只运气使然，怎么也比不过她这经常玩儿，昨日还找了能人训练的熟手。
绝对不能让沈南风抢了自己的风头。
林若雪伸手抽出了两根箭，左右手各拿一支，猛地向前掷去。
大概是被沈南风那干脆利落的一箭扰乱了心神，林若雪这次，只有一支箭掉进了壶里。
而另一只绕着壶口转了一圈后，还是摔在了外面。
褚宝珠缺心眼儿地安慰道，
“哎呀，林姐姐也别太在意了，沈南风不也只投进了一支嘛，咱不比她差。”
林若雪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身旁负手而立的宋子瑜一眼，嘴角勾起抹勉强的笑，心中却暗骂褚宝珠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是存了炫技的念头，可她确实是两箭才中一箭，而沈南风则是一击即中。
谁优谁劣，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宝珠妹妹说得对，咱们继续便是，胜负未定呢。”
林若雪话说得极为勉强，也不敢再炫技，只拿起一支，调整呼吸，凝神静气，再次投掷。
剩下的六只箭都稳稳地落在了壶里。
她重新挂上得意的笑，昂起头颅，
“南风妹妹，你还有七支箭，若有一处失误，就得向我求饶了哦。”
听到这话，沈南风面色依旧冷淡，只是一手从宋昭昭怀里拎出了三支箭。
“你别…”
宋子瑜下意识阻拦，可这话还没说完，沈南风刚刚抛出的三支箭已然稳稳地落在了壶里。
还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又有三支箭落入壶中。
宋子瑜侧头看向沈南风。
纤瘦的少女身后背着个小娃娃，左手上还抱着一个，可就算如此脊背仍旧挺得笔直。
脸色微红，气息也有些乱，汗水顺着额角落下，在颈侧晕成一小片圆圆的印痕，一双眼却像是揉进了阳光般，闪闪发亮。
这样的人，这样的准头，又为什么会让他帮忙作弊呢？
宋子瑜不明白，反而因此更加好奇。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沈南风正紧紧握着的最后一支箭上。
少女不知道是不是被林若雪刚才那句话吓到，她的指尖泛着白，久久未有动作。
宋子瑜心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甚至不等想明白，安慰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别紧张，就算这支没进也是你赢。”
林若雪听到这话，面上的笑瞬间凝固，
“子瑜哥哥，你偏心！你不能因为沈南风是宋昭昭的好朋友，就向着她！”
“她要是没投进的话，撑死是平局，凭什么算她赢？”
宋子瑜先是被那一声子瑜哥哥给噎得心头一梗，厌恶地皱起了眉。
他可没有这么矫情没分寸，还输不起的妹妹。
“按照投壶规则，平局的话算先手胜。”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又不是今日特别加的，谈什么偏心。”
“林小姐若是有想法，不如选别人来当这个裁判？”
林若雪被这冰凉的目光一激，心里那点好不容易荡开的涟漪瞬间平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相信子瑜哥哥肯定是最公平不过了…”
她扭着衣角，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企图能挽回些形象。
却不想，宋子瑜根本不吃这套，
“我就昭昭一个妹妹，还请林小姐注意一下称呼，你这声哥哥，我可担当不起。”
林若雪面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去。
她可是礼部尚书的嫡女啊，追求她的青年才俊满大街都是。
如今被宋子瑜毫不留情地拒绝，一时间无法接受。
林若雪哆嗦着嘴唇，看向一旁抱着莹霜和莹雪的沈南风，眼睛霎时红了。
一定是她在搞鬼！
以往沈南风跟在自己身后，看着温温柔柔恭顺和蔼，到头来都是演戏藏拙！
她就是等着机会好把自己踩在脚底下呢！
林若雪越想越气。
作为林尚书的嫡女，林若雪自小就被众人捧出个大小姐脾气，如今骤然下落，根本接受不了。
她抢过侍女手中的托盘，直接向着沈南风身上砸去。
面对着疾驰而来的银器，沈南风那张一向淡然的面色难得多了几分担忧。
她身上仍旧背着莹霜和莹雪，自然不如以往灵活，只能微微侧身，企图用单薄的肩膀挡住这一击。
“当~”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宋子瑜站在沈南风身前一步左右。
修长的手臂伸直手掌握拳，展露出有力的线条，原本整洁的衣料如今被砸出了层褶皱。
林若雪没想到宋子瑜会冲上前替沈南风挡下这一击，如今哆嗦着唇不敢吱声，
“道歉。”
宋子瑜盯着她，声音冷硬。
林若雪瞥了沈南风一眼，随后眼底含泪，目光灼灼地看向宋子瑜，泫然欲泣道，
“我…不是故意的…”
“不小心手滑而已。”
沈南风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抬手将最后一支箭用力一扔。
闪着寒光的箭尖朝着林若雪的脸飞驰而去。
林若雪已经吓傻了。
平素里，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哪会面对这样的境遇？
一旁看热闹的褚宝珠看到沈南风要被打的时候急赤白脸地往前凑，如今发现林若雪要遭殃时，后退得比谁都要快上两分。
箭尖穿过林若雪耳上那碧玉耳坠，又划下几缕青丝，最后落在了褚宝珠脚边。
林若雪已经吓傻了，目光僵直，嘴唇也在瞬间失了血色。
她抬手摸了摸耳垂，看向指尖染着的几缕血迹，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