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千灵眸光闪过了一丝情绪，随即咬唇，“那就多谢师妹，你放心，师妹救了我，有我在，你要什么师父都会答应的。”
赤阳一顿，晏千灵朝着赤阳回头，满脸期待，“对吧师父？”
赤阳无奈，随即点头。
晏秋月看着眼前的一幕，未见波澜，而是点头，“那就多谢千灵仙子了。”
晏千灵甜美一笑。
赤阳抬手，“既如此，那就开始取血吧。”
忽然，一道清冽的声音而出，“慢着。”
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晏秋月回头，只见大殿外走来一道清峻挺拔的身影。
谢清阎一袭黑衣道袍，五官邪冷，步伐踏入主殿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阿阎……”晏千灵娇俏的声音亲昵地叫着这两个字。
晏秋月听着‘阿阎’两个字，忽然有一瞬间的神经震动，曾几何时，只有她一个人能这般叫他。
谢清阎的目光温柔一瞬间地看了晏千灵，随即道，“这是我寻来的旬阳丹，此丹一旦服用，能将血液烤的纯粹，药效更好，药血入口更为温和。”
一听旬阳丹，整个大殿上下都惊了又惊。
“清阎，这可是你们苍雪门的至宝，总共只有三颗。”赤阳仙尊而道，“你当真舍得？”
谢清阎冷然而道，“为了千灵，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她想要，我便给。”
那一瞬间，整个仙阁的女弟子无不艳羡的看向了晏千灵。
被这样强大的仙尊所宠爱，真是羡煞旁人。
晏千灵脸上也染上了一团团红晕。
晏秋月看着那旬阳丹，旬阳丹药效极烈，饮下去时犹如浑身炙烤，痛苦不已，但一旦饮下此丹，血液便可解百毒，成为修炼丹药的至宝，又称“血药人”，若灵力高还能自保，若灵力低那终身只能活在这仙阁之内，否则一旦踏出，便是成为妖魔的口粮。
谢清阎眼睛望向晏秋月，“秋月，只要你饮下此丹，我保你千年无忧。”
晏秋月看着谢清阎递过来的丹药。
一颗丹药，换几乎半身的安危。
晏秋月只是笑了笑，“不必仙尊护我，只要诸位能信守承诺，将我师父放出来便可。”
赤阳脸色一冷，旁边四名师兄神色也变得各异，晏秋月要救一个魔道之人的事情已经传开，所有人对她都颇有微词。
但眼下救晏千灵更要紧。
赤阳冷然，“自然。”
得到这两个字，晏秋月终于把谢清阎手中的丹药接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前，一并吞下。
那一瞬间，像是滚烫的铁球流入了肠道。
不过几息的功夫，一股子炽热冲向了脑门。
瞬间晏秋月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一般。
晏秋月感觉那股强烈的药力在她身体里炙烤，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在沸腾，焚煮。
亿万蚂蚁在身体上啃食般，又火辣又刺痛。
整个人意识都变得混乱。
她下意识地想要逼出这颗丹药，下一秒，一个禁锢术直接掐住了她的喉管。
大师兄目光深凝，掐紧了他的决，“秋月，忍住，吐出来就白费了。”
晏秋月感觉自己的血管爆裂而起，她的目光看向大师兄，而他身边站着另外三位师兄，而他们身后的晏千灵显然被晏秋月这样的吓到了，浑然像只小白兔一样蜷缩起来。
晏秋月痛得眼泪掉下来。
她已经分不出自己是生理还是心理的痛。
她只知道，她此刻恨透了自己的血。
她为什么是从晏千灵身上诞生的。
她也想成为她自己，而不是谁的替代品。
为什么，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她不是她自己。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宁愿当一个普世凡人，也不愿意踏入仙阁。
她不要什么匡扶天下正义，不要什么除妖卫道，更不需要这些人把一个人的想念寄托在她的身上。
她要成为自己。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迸发而出，犹如含血并吞，整个大殿都为之震动，被眼前的一幕所惊住。
赤阳见此，眼眸涌动太多。
纵然是将晏秋月当做替代品，但那数年的悉心教导也是真的。
虽说两个人流着相同的血，但千灵和晏秋月的性格完全不同，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把她们当做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看着晏秋月此刻痛苦的样子，那些对她的失望与怨恨，又好像化解了。
可……
赤阳的目光看向了那蜷缩在怀里的晏千灵，他闭眼，再忍忍，等取完血就把秋月放了。
她犯了错也不要紧，是弟子总会犯错，他好好教便是。
到时候恢复秋月的内门弟子的身份。
他知道，她认魔族做师父，只是跟他赌气。
“师父，我怕……”千灵的声音哭泣。
赤阳连忙拍肩。
而这边的晏秋月此刻已经七窍流血，痛苦的她只能睁开一条眼缝，看着赤阳为晏千灵拍肩。
晏秋月忽然很想念姬无魇，在罗刹海的时候师父也是这样护着她的，师父用了半身的魔力把她救回，她一定要撑下去。
师父……
师父……
她在心里一遍遍呐喊着两个字，苦苦支撑着她忍受着无尽的痛苦。
“可以取血了，”谢清阎的声音飘来，“谁来执刀？”
这一刻，几位师兄目光复杂的看向了晏秋月。
实在是太惨了。
晏秋月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血衣，整个人蜷缩崎岖，仿佛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一般。
“我来吧。”一道温煦的声音而起。
晏秋月嘴里冒着血泡，颤颤巍巍地抬头，只见那素来温柔的二师兄，拿起了刀。
二师兄神色复杂地望向晏秋月，“师妹……”
晏秋月看着二师兄，想起了当初晏千灵初回来时，二师兄就不再喊过这两个字。
“忍一忍，撑过这一次，我们回家。”二师兄语气温柔到了极致。
像是数年前她在雪夜里生了一场大病，他彻夜守在她的床前，也是这样安慰她。
她在仙阁没有幸福过吗？
幸福过的。
可当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另一个人后，幸福的泡沫已经被戳碎了。
她清楚的知道，假的就是假的。
假的东西做不得真的。
下一秒二师兄的刀已经插入她的心口。
一滴滴鲜红流下来。
晏秋月忍着痛，看着鲜红滴出，“我不回去……”
“我不回仙阁。”
“我不是你的师妹。”
那是她最后一丝意志力，在替她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