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辞听他这么问,大眼睛顿时亮了,“什么故事都可以吗?”
“当然。”宇文拓从小文武兼修,读过的书堆起来能绕凌王府三圈,讲几个小孩子爱听的故事手拿把掐。
裴小辞得到肯定的回答,也不跟他客套了,“那你给我讲一段霸道王爷强娶豪夺俏丽小厨娘。”
???
宇文拓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裴小辞一遍,“你说你要听什么?”
裴小辞把自己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见宇文拓眉头一点点拧紧,他忍不住摆手道,“算啦,你要是不会讲,那我就换一个。”
宇文拓确实不会讲,“你换。”
“风流寡妇破庙邂逅白面书生一夜情缘?”
“换。”
“英年丧妻的铁血将军在战场与敌国公主共浴爱河?”
“再换。”
裴小辞见宇文拓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父王,你怎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宇文拓反问,“那你又是从哪里听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
裴小辞抬了抬小下巴,“这些可不是我听来的,都是我博览群书的结果!”
听语气他还挺骄傲?
“你娘亲知道你喜欢听这些故事吗?”
裴小辞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一脸失望地咂了咂小嘴巴,“算啦,你不会讲我也不勉强,虽然别的小孩子的爹都会给他们孩子讲故事,但是我几年都熬过来了,听不了故事也不要紧,我自己咬咬牙也能睡。”
他可不能让他娘亲知道他又背着她偷偷看话本子。
他就这么点小爱好,当初在归云村,那位秀才伯伯说了,看话本子也是一种学习。
学无止境,所以他要看一辈子话本子。
宇文拓见不得小家伙这一脸失落的表情,“你若想听睡前故事,我可以讲别的给你听。”
“也行,说来听听。”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宇文拓讲不出他口中那些不入流的故事,但是他看过的兵书不计其数,对兵法更是信手拈来。
他知道裴小辞有些顽皮,又不爱读书费脑子,而小家伙说每日睡前要听故事的方式很不错,他为了弥补这四五年的缺席,倒是可以每晚用这样的方式来教导他。
男人语速不快,但是裴小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算什么睡前故事?”
宇文拓对他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裴小辞揉了揉眼睛,越听眼皮越沉。
宇文拓见小家伙哈欠连天,知道自己的办法奏效了,“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裴小辞在入睡的前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嘛,娘亲再也不用担心他晚上睡不着了。
大表哥的睡前故事真是太催眠啦!
宇文拓看着裴小辞闭上眼睛进入梦乡的恬静睡颜,暗自松了一口气。
终于睡了。
原来哄孩子睡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五年,裴云筝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想到裴云筝独自养大儿子的不易,心底对她又多了几分怜惜。
好在他找到他们母子了,成亲之后,他一定好好补偿他们。
宇文拓脑海里想着裴云筝母子,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父子俩面对面,睡得格外安稳。
窗台边,蜡烛燃尽,火光熄灭的那一刻,室内归于黑暗。
宁静,却温馨。
…………
翌日,裴云筝用完早膳没多久,凌王府的马车就到了。
宇文拓提前跟两位教习嬷嬷打了招呼,她很顺利便出了国公府。
上马车后,裴云筝抬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怎么来这么早?”
“天气转热,先带你和小辞添些新衣。”宇文拓是个行动派,说要补偿他们母子便立刻带他们去买新衣裳,买新首饰。
“小辞每年长得很快,他衣服不用买太多,穿不着浪费。”
“无妨。”
轮椅上,宇文拓见裴小辞的衣服确实挑了不少,想了想,又对裴云筝道,“那便给你多买几件。”
他们买完离开的时候,站在柜台另一侧挑衣服的姜南姝忍不住扭头看向他们离开的背影。
姜老太傅虽然劝她另觅良婿,但是当看到裴云筝和宇文拓一家三口幸福逛街的模样,她依然觉得心有不甘。
宇文拓毕竟是她爱慕多年的男人,哪怕他腿受伤只能坐在轮椅上,可是他身上丝毫不见落魄颓废,一张骨相近乎完美的英俊皮囊,多看一眼,便叫她心中放下的执念又一点点滋生出来。
凭什么裴云筝这样的女人能成为凌王妃?
自己无论是名声还是才情都远胜裴云筝,为什么宇文拓从进店起竟一眼都没有瞧过旁人,视线永远落在裴云筝身上?
因为遇到宇文拓三人,姜南姝出府闲逛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没有再逗留,丢下手中最时兴的玉纱料子,转身离开。
然而,她刚走出门口,迎面就撞上一道俊挺的身影。
“你没长……”
她心底有气,正要骂面前的人,一抬眼当认出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后,连忙低头行礼,“臣女见过宣王殿下。”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也连忙低下头。
宇文择看着姜南姝,微微勾了下唇角,“姜小姐不必多礼,方才本王可以撞伤姜小姐?”
姜南姝连忙摇头,“没有,刚才是臣女鲁莽,还请王爷恕罪。”
“本王又不是泥捏的,撞不坏。”
宇文择敲了敲手里的折扇,又道,“倒是姜小姐,姑娘家更娇弱,可别被本王撞伤了。”
“多谢王爷关心,臣女也无碍。”
“那姜小姐自便。”
宇文择倒也没有再多说,径自从姜南姝身侧走过,头也不回地走远。
姜南姝侧目,视线落在宇文择的背影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半晌后,她才扯起红唇,轻轻开口,“翠兰,你觉得宣王跟凌王比,如何?”
“这……”
翠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小姐,奴婢岂敢妄议两位王爷?”
姜南姝睨了她一眼,“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大胆说。”
翠兰眼神微闪,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凌王殿下固然是极好的,可惜他伤了腿。虽然旁人都说宣王殿下是个闲散王爷,可奴婢瞧着他长相英俊不凡,待人也温和,不失为良配。”
她最后半句话,恰恰说在了姜南姝的心尖上。
姜南姝在看到宇文择的时候,便在心里拿他跟宇文拓做对比。
宇文择比宇文拓年轻,健康,而他的母妃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宁贵妃。
等太子病逝,谁能入皇上的眼还未可知呢。
而宣王尚未婚配,若是自己做了他的正妃,将来一旦皇上立他为储,自己便能母仪天下。
到时候不仅风头能压过裴云筝,就连宇文拓见到她也得向她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