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宇文拓桃花眼都亮了几分,“任太医大义!”
“王爷,您就别给微臣戴高帽了。”
任太医把宇文拓扶回床榻上,“微臣既然已经诊断出王爷伤势颇为严重,不仅腿断了,腰也折了,还请王爷卧床静养。等会儿皇后娘娘问起来,微臣也会如此回答皇后娘娘。”
宇文拓重新躺好,对他点头,“好,你可以出去复命了。”
“微臣还是先将您手臂上的伤重新包扎一下。”
宇文拓的手臂是被黑衣人划伤的,当时裴云筝身上没有纱布这些东西,只简单给他止了血。
“有劳任太医。”
宇文拓将手臂伸到床榻边,顿了下,又道,“本王身上还有几处擦伤,劳烦任太医一并处理了吧。”
“那便请王爷将衣服都脱了。”
宇文拓不由一怔,“伤在胳膊,没必要脱衣服处理吧?”
“既然王爷刚刚经历一场死里逃生,身上肯定不止这一处伤,微臣得仔细给您检查一下。另外,您伤了的那条腿和伤也都需要包扎。”
宇文拓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干干脆脆地把衣服脱了,露出一身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
任太医的手抓着他受伤的胳膊,“王爷,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嘶!”
宇文拓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任太医就对着他手臂上的剑伤用力一挤,挤出不少鲜血。
宇文拓看着伤口处溢出来的鲜血,严重怀疑任太医是在利用职务之便公报私仇。
而任太医没有说话,低头拿纱布擦男人手臂上的鲜血,擦完的纱布就丢在床边的地上。
等男人的手臂不再流血,他就继续挤伤口。
宇文拓知道殷皇后就在外头,硬是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叫出声。
过了没多久,床边就被丢了一地带血的纱布。
任太医低头看了几眼,这才满意点头,“做戏就要做全套,现在王爷才像是重伤的模样。”
宇文拓被挤了不少血,脸色比刚才更白了,瞧着也更虚弱了。
不过,他很认同任太医的做法,只是指着自己的胳膊道,“现在任太医可以帮本王包扎了吗?”
“包扎!不过,王爷的裤子也得脱一下!”
“???”
宇文拓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到底还是把裤子脱掉了。
任太医到底是太医院的国手,很快就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处理好了。
宇文拓感觉身上明显松快了许多,“多谢任太医。”
“还没完,你继续趴着别动。”任太医包扎得越来越顺手,不仅把他手臂绕了一圈又一圈纱布,还把他的腿,他的腰也都包扎好才算完事。
直到宇文拓身上又多了好几处假伤,他才满意地点头,“这样应该可以了。”
宇文拓低头瞥过身上的纱布,每处假伤口最外面几层用的是沾了他鲜血的纱布。
猛地一瞧,就好像伤口在包扎时还往外渗了些血迹,瞧着格外逼真。
不愧是大夫!
专业!
宇文拓打量完伤口,又重新躺好,“我母后等会儿提出要看望本王的时候,你想办法让安国公府的嫡小姐裴云筝也一起过来。”
“微臣会向皇后提到裴小姐,至于皇后让不让她一起来,便不是微臣能左右的了。”
任太医跟宇文拓谈完话,只觉得手中的药箱都沉了不少。
他刚提着药箱走出营帐时,被帐外明晃晃的阳光刺痛了双眼。
他眯起眼睛,抬头迎上阳光。
明明阳光照在身上是暖的,怎么他后背凉飕飕的?
殷皇后一直守在外头等消息,看到任太医出来,快步上前,“任太医,凌王伤势如何?”
“回皇后娘娘,凌王的坠马的时候摔得不轻,不仅伤了一条腿,而且腰部也受到重创。”
殷皇后听到这里,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
“皇后娘娘!”
站在她身侧的桂嬷嬷连忙伸手扶着她,见她几乎站不稳脚,出声劝道,“您当心凤体!任太医的医术精湛,他定能治好凌王殿下!”
殷皇后缓了片刻,慢慢镇定下来,“所以,他的伤还能治好吗?”
刚才她看着宇文拓被担架抬进营帐后,眼皮就突突跳个不停。
如今听到任太医这么说,只感觉天都塌了。
太子宇文振和凌王宇文拓都是从小养在她身边的,由她亲自教养。
虽然他们都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她对两个儿子格外用心。
而最令她欣慰的是,他们兄弟二人是众多皇子当中最出色的。
可是,谁能想到太子年纪轻轻便染上顽疾。
如果宇文拓的腿也残了,她这个当母后的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如此向他二人的生母交代?
任太医似乎有些为难,“这个嘛……”
殷皇后抬眼看向任太医,沉声道,“任太医,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凌王的腿落下残疾的毛病!”
任太医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并没有把话说死,“微臣必定尽力医治凌王!”
殷皇后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胸闷气短,缓了许久才道,“难道凌王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任太医只能依照宇文拓的意思,把他的伤往严重了说,“王爷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确实很难说。不过,只要他配合治疗,微臣相信肯定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
殷皇后脸色又是一白,深呼了好几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嗓音,“本宫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她知道再问下去,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有亲眼看过宇文拓的情况,她才能做出更好的决断。
“当然。”
任太医点头,迟疑了下,又道,“只是凌王殿下刚才口中一直叫着裴什么筝的名字,想来应该是王爷惦记的姑娘,皇后娘娘可以让这位姑娘一同进去,也省得凌王殿下心里牵挂着她。”
殷皇后接话,“凌王喊的名字是不是裴云筝?”
任太医立刻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他平日里兢兢业业给贵人们治病,没想到如今还要配合凌王演戏,人生艰难啊!真是人生艰难!
殷皇后沉声吩咐,“桂嬷嬷,你去把裴小姐找来。”
裴云筝从宇文拓被送营帐后,就按照他们事先商量好的,默默守在离营帐不远的地方。
此时,听到殷皇后提到自己,她快步朝他们走过来,“皇后娘娘,臣女在。”
殷皇后视线在她身上顿了下,见她衣角被撕坏了一处,也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你随本宫进去看看凌王吧。”
“是。”
任太医拱手,“皇后娘娘,那微臣也先告退了。”
然而,任太医的脚步还没有迈出去,殷皇后便叫住他,“凌王伤得这般重,你留在这里守着他吧。”
任太医只能恭敬地将脚收回来,“微臣遵旨。”
他本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看样子是走不成了。
于是,裴云筝跟在殷皇后身后,随她一同进了营帐。
营帐内,摆着一张宽阔的床榻,宇文拓虚弱地睡在榻上。
榻前的地上,还有未来得及处理的带着纱布。
配上男人那张失血过多的俊脸,瞧着确实触目惊心。
再加上任太医替宇文拓处理伤口的时候,故意将纱布包得很厚,瞧着确实很能唬弄人。
此时,殷皇后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宇文拓,眼眶当场红了。
她张了张嘴,哑着嗓音开口,“拓儿?”
宇文拓听到殷皇后叫自己,慢慢睁开双眼朝她看过来。
“母后……”
他用手撑着床榻,似乎想坐起来,殷皇后见状,连忙制止他,“你别动!任太医说你伤得不轻,需要好生养着。”
宇文拓见殷皇后如此心焦,忍不住安慰道,“母后不必忧心,任太医说了,只要儿臣配合他的医疗,总有一天儿臣能重新站起来。”
殷皇后根本听不得‘站’这个字,转过脸,擦拭了下眼角,“对!你安心养伤,腿肯定会好起来的!”
说到这里,她眼神微沉,“你还没告诉本宫,你为何会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