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锦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才勉强使自己的头偏向慕江吟的一侧。可刚欲开口,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她头部又剧烈的疼痛了起来,整个人的身上也是阵阵刺痛,这感觉难受至极,使得她没有办法张开嘴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然她的双目之中,却燃烧着一抹带有渴望的希冀,伸出了自己那颤抖的右手,像是在极力发出求救,“救……救我……”
开口之间,她的声音已如游丝一般微弱,每个字眼都带着极致的颤抖。花叶落下,他又好似被抽空了,那仅剩下一丝的力气,垂下了手臂,再度昏倒了过去。
“裴夫人,裴夫人,你醒一醒啊!”看见她昏倒,慕江吟的心又是一紧,将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再度对她发出了呼唤。
她用手背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骤然之间便融入了一抹炽热的滚烫,她的心一颤,历史紧张了起来,并抬起头,对闻函初请求道:“她的额头好烫,好像是发了高烧,再拖下去,恐怕她会坚持不住的。”
“就算她是裴家的人,可她到底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们不能够见死不救,我们把她带离这里吧。”
“好!”闻函初没有犹豫,很爽快地便应下了慕江吟,说罢,便站起了身,架起了她的一只手臂,并说道:“眼下只有咱们的民居离这里最近了,咱们把她先带进去,再为她去请个大夫吧。”
“嗯,好。”慕江吟听了闻函初的话,站起了身,与他一同扶着孟如锦,将她带离了这荒僻之处。
“大夫,这位妇人的病情如何?”请来的老郎中为她诊治过后,闻函初问道。
那郎中站起了身,说道:“这位夫人只是淋雨着凉,因而引发了高热,老夫已经为她熬过退烧药了,只要及时喝下退烧药,便不打紧的。”
“另外,她的手臂上有多处擦伤,脚踝之处也有扭伤,但都不算严重,只要涂抹些跌打损伤的药便可,不必紧张,都算不得什么大病。”
“好好,那多谢大夫了。”闻函初点了点头,在那大夫为孟如锦开完药后,便将她送出了民居。
孟如锦仍是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头上的高热尚未褪去,在昏迷之中,整个身子还在颤抖着。
看着她这虚弱的模样,慕江吟心底生出了一阵难以言说的心酸,最终只化作了一声无言的叹息,并悄悄为她盖好了被子,默默地守在一旁。
此时,闻函初已经煮好了汤药,并将其端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慕江吟转过头,与他对视了一眼,一瞬之间,却是千万般的复杂情绪,不知该如何开口,却也只是将目光移动了开,化作了沉默。
几秒过后,轻轻对他道了一声:“你先出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喂她喝药吧。”
“好。”闻函初定了下来,也没有再多言其他,只是落下了一句,“我先回房了,若有事叫我便成。”便走了出去。
闻函初走出去后,慕江吟将敷在孟如锦头上的那一条湿毛巾取下来,再度浸透了凉水,又为她换了上去。
她额头上的温度仍然滚烫,也不知烧了多久,整个人的面色都是惨白如纸的。
平素里,她在旁人的面前向来都是浓妆艳抹,给人一种极度高贵典雅的贵妇人形象。这样苍白憔悴的模样,慕江吟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瞧见。
那桌子上的汤药渐渐散去了热度,慕江吟用手触碰了一下,但见那温度刚刚好,便将孟如锦的脖颈之下垫了一个枕头,扶着她微微抬起了身。
她将汤药端在了手中,用汤匙盛起来一匙,小心翼翼的递到了她的口边,并为她灌了进去,就这样一勺又一勺,喂她喝下了整碗汤药。
随后,她又用手帕为他擦去了嘴角的汤渍,撤除了垫在她脖颈下的枕头,又扶着她缓缓躺了下去。
孟如锦仍然昏迷不醒,也不知道退烧药何时才能够起到效果,瞧着她这憔悴虚弱的模样,恐怕一时半刻难能恢复得了。
就这样坐在床的一侧望着孟如锦的那副面容,此时此刻脸上没有任何粉黛的装点,虽然带着些苍白憔悴,却是格外素净。
比起昔日里那涂抹着层层浓妆的面容,倒是这样的,她更令人觉得真实一些。
就这样看着她,慕江吟的心中交织起了层层错乱复杂的心绪。这副面孔对她来说是那样的熟悉,却也是那样的陌生。
明明是血浓如水的亲生母亲,却宛若并不相熟的陌路过客。纵然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与他之间相隔着这样的距离,可是想着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她的心中还是会泛起阵阵酸楚。
追溯到最早的幼年记忆,她依稀还记得那时自己得以毫无顾虑地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听着她唱摇篮曲,与她一起坐在庭院里看漫天星辰。
那时的她没有现在这样沧桑憔悴,也不似做裴夫人时那般唯我独尊,就如同一个人世间最寻常,最温柔可亲的母亲一般。
可是后来她抛下自己和父亲,就那样决绝地走了,任凭着自己怎样撕心裂肺的哭喊,从此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依偎进那样温暖的怀抱中过。
从那以后,她的身份变成了裴家的夫人,与慕家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牵绊,也再不是自己的母亲。便是自己连靠近她,看上她一眼,也有如登天之难。
当自己看到裴书雪依偎在她身旁撒娇时的模样,羡慕的同时,亦是心如刀绞般的痛着,那种感觉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感同身受的。
这一次,大概是她抛弃自己与父亲而去,这十几年间,自己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望着她。这种奇妙的感觉融汇着千万般的思绪,让她无法将其说清道明,却也搅扰着他的心内格外纷乱。
有时觉着自己恨她入骨,可见得她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时,却也还是忍不住的泛起心酸。
就在自己思绪飘飞的时候,“吱呀”一声的开门声,将她的思绪终止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