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别墅的佣人还是三年前的那一批,打开车门看到江棠的那瞬,一句“维多利亚小姐”就欢喜地喊出来。
江棠大概是最容易服务的雇主,没有一点脾气架子,尤其是在肃穆威严的沈邃年对比下,佣人更加觉得照顾她是项轻松的工作。
她忽然离开的那段时间,整栋别墅内气氛压抑,佣人们便越加思念她。
现如今再见到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江棠也没有想到自己只在这里住过几个月,这些佣人见到她会好似见到亲人。
许是察觉到她的疑问,在沈邃年去楼上换衣服时,佣人趁着为她端茶的功夫轻声开口:“维多利亚小姐离开的这三年,沈总整个人满沉郁,别墅里大家都生怕做错事情……”
是以,所有佣人都一致认为,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江棠的离开,现在她回来了,沈总身上好像也就重新沾染了人气儿。
“维多利亚小姐的房间还维持着以前的样子,里面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动过。”
江棠原本没有打算去楼上,她已经联系了展新月来接她,却听到佣人兴高采烈道,“您养的那只猫福吉现在就住在您的房间,您离开后,那只猫一直不太亲近人,乱跑乱叫,跑到您的卧室后就会变得很安静,沈总便让它住了进去。”
想到那只狸花猫,江棠这才起身去了楼上。
门一打开,正在自己玩毛线团的狸花猫就忽然停下爪子下的动作,盯看着江棠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扑到她脚边,不停地用抓住去抓扯她的鞋子。
江棠腿摔伤了,弯腰的姿势有些僵硬,狸花猫一下子就跳到她怀里,随后亲昵地在她怀中蹭来蹭去。
沈邃年换完衣服站在门口看着她,佣人看到他脖子上还没有处理的伤痕,“沈总,我去拿医药箱。”
沈邃年:“不必。”
他挥手让佣人都退了下去,扯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江棠跟猫儿玩。
他目光跟他这个人一样侵略感极强,同处一个空间内,江棠想要忽视都难。
“福吉我要带走。”
江棠忽然开口,口吻全然没有要跟他打招呼询问意见的模样,只是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沈邃年:“抢劫?”
这样的蛮横。
江棠冷笑:“比起沈总不顾他人意愿的劫持行径,我这也算……抢劫?”
面对她冷言冷语的讥讽,沈邃年默了默,“……想要猫,就留在这里。”
江棠闻言,把猫粗鲁地塞到他怀中,狸花猫前一秒还在她怀里撒娇,下一秒看到沈邃年冷峻的面庞,应激一样地竖起浑身的毛发,直冲沈邃年哈气。
沈邃年:“……”
白眼狼。
狸花猫在沈邃年怀中挣扎乱跳,冷不丁关上了卧室内的灯光。
窗外别墅内的灯光还能隐隐透过来,算不上全然漆黑,但江棠却险些被绊倒,“开灯。”
她皱着眉头开口。
沈邃年此时终于察觉出她眼睛的异样,他大脑中浮现出再见面后每一次暗色里她的异常,他总以为几个小时前的一脚踏空是她的晃神,但现在看起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沈邃年?我让你开灯。”
他的沉默,让江棠很没有安全感,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声音里已经夹杂了急切和烦躁。
沈邃年大掌在她眼前稍远处晃了晃,直到手指放到她眼前,才被她不耐烦地打开。
沈邃年的猜测得到验证,心口一沉,“眼睛怎么了?”
江棠脊背陡然一僵。
浓重幽暗的夜色中,同时沉寂的是两颗心。
江棠:“你没有资格知道。”
沈邃年哑声问她:“……流产的后遗症?”
江棠默不作声,凭借记忆却摸索开灯。
“啪”的一声灯亮前一秒,江棠先闭上了眼睛,一点点适应忽然的光亮缓缓睁开眼睛,视野重新恢复的那瞬,她对上沈邃年那双深邃带着悲伤的眸子。
沈邃年低声问她:“眼睛,医生怎么说?”
江棠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想回答,将脸撇向一边。
“咚咚。”
佣人的敲门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死寂。
“沈总,展新月小姐说来接……维多利亚小姐。”
谭致远是不愿意让展新月来掺和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但展新月是个信守承诺的,既然答应了江棠要来接她,就怎么都要过来。
沈邃年沉眸看向佣人,显然是要将人轰走,但——
佣人低声:“沈总,您的秘书也在楼下,说是有紧急的事情汇报。”
沈邃年剑眉拧起。
江棠先去了楼下,沈邃年这次没有阻拦,只是缓步跟上。
楼下客厅坐着的展新月看到江棠下来,忙起身。
旁边一直静静站着的秘书看到一前一后下楼的江棠和沈邃年,眸光闪了闪,对江棠颔首后,便快步走到沈邃年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沈总,那位被St打压的女投资家,中文名是——江棠。”
沈邃年眸光陡然一沉,冷飕飕地望向汇报的秘书。
秘书也是脊背一阵生凉,这怎么都没有想到被两次商业狙击的对象竟然会是……
展新月看着窃窃私语的沈邃年二人,拉住江棠的手:“你没事吧?”
江棠轻轻摇头。
展新月:“走,你去我那里住。”
谭致远对她出手很大方,港城寸土寸金的地界,也是房产说送就送。
“展小姐。”
沈邃年只是声音极淡的喊了那么一声,盛气凌人的展新月气焰就小了一半,在港城这地界,没有什么人会不怵这位并肩王。
展新月回头悄悄地看了眼沈邃年,又看了看江棠,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再反抗一下:“沈总,我……”
她刚开了一个头,就对上沈邃年森寒的目光,硬生生的只能把话咽下去。
展新月畏惧他的权势,江棠却不吃他以势压人这套,“沈总是打算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沈邃年皱眉。
他有愧于她,自然不希望再度僵化两人之间的关系。
江棠也是吃准他不敢,拉着展新月转身就走。
别墅内的佣人和一旁的秘书纷纷看向沈邃年。
并肩王沉了沉气息,“……站住。”
展新月咽了咽口水,看了眼身旁眼神都没有拨动一下的江棠,只好自己回头:“沈总还有什么……”
吩咐……
沈邃年让人抱下来那只狸花猫,走到江棠面前,将猫递给她。
展新月:“?”
江棠侧眸问展新月:“带钱了吗?”
展新月忙从包里掏出一沓港币,递给她,江棠接过来数了数,差不多有一万,她一手抱着猫,一手将那一万塞给沈邃年,“钱货两讫。”
已经深谙做生意之道的江棠明白,买断的东西才是真的属于自己。
沈邃年垂眸看着手里的钱,眉头轻皱之间江棠已经跟展新月离开。
车上。
展新月长松一口气:“这两年,沈邃年更吓人了。”
江棠刚要开口手机忽然响起,是李聿为的来电。
李聿为:“简绥山把你告了。”
抚摸着怀中猫咪的江棠唇角嘲弄勾起,却并不意外:“我明天回去。”
李聿为“嗯”了声,问她:“还顺利吗?”
沈邃年那人有没有给她增添麻烦?
江棠:“顺利。”
同一时间,山顶别墅内的沈邃年也得知了简绥山将江棠告上法庭的事情。
为了先一步占据舆论优势,简绥山率先老泪纵横地对着镜头说出了被亲生女儿逼迫到要跳楼的惨状,口口声声起诉也只是为了保住跟亡妻一起建立起来的基业。
秘书将平板递给沈邃年:“简绥山此次要起诉江小姐私吞家产,还妄图……分割江小姐现如今手中的资产……”
沈邃年眸色极沉:“他目前的财务状况查清楚了吗?”
秘书:“简绥山正在不计代价将资产全部转移到国外。”
沈邃年狭长眼眸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