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才是生路！
林识渺回过身，再次看了一眼规则。
沈无舟没有说错，规则里，只给出了两条可以离开的路。
向下，或者向上。
可是，天花板……
林识渺犹豫了。
此刻，他们脚下的冰面融化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下方的黑色托盘清晰可见。
天花板上锐利尖长的金属刺倒映在纯黑的背景上，令人胆寒。
这真的是离开的路吗？
万一……
主任顺着林识渺的目光扫过去，显然也看到了那些可怕的倒影。
他抬头看看沈无舟，嘴唇都在哆嗦。
他还深刻地记得自己焦虑地在办公室看最后一场游戏的直播，生怕这个不省心的病人死在外面。
那次，也是这样恐怖的金属荆棘，将笼子里的选手整个贯穿！
他们也要这样吗？
他知道船很厉害，但是眼睛骗不了人。
他亲眼看到的这些尖刺，真的会是出路所在吗？
他们也会像那些选手一样吗？
“我相信你。”外科医生低声说，捅了捅旁边胆战心惊的丈夫。
她蜡黄的脸上摆出一副坚定的神情，说话的声音虽然低，但是极有魄力。
“这种时候了。”外科医生低低地说，“就像手术室里那样。拼的就是那一线生机。”
“别说不吉利的话，什么赌。”主任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句，“你啥时候做过大型手术了，乱讲什么。”
外科医生沉默了。
主任想要擦擦额头，但是这里太冷，他头上已经没什么汗了。
“我们跟着你。”主任深吸一口气，“船，别掉链子。你要记住，你在精神病院里闯祸从来不掉链子……”
“我也跟着。”和尚扭头，低声说道。
“我看你直播，跟你玩过游戏，你是大佬。”
他知道他的脑子不太聪明，要他去分析规则，难如登天。
但他知道，咬牙跟着大佬赌一赌，总比自己像苍蝇那样满头乱撞的好。
总归，还能有一点生还的希望！
时间只剩下三十秒。
冰层越来越薄了，因为撑不住众人的体重，已然碎裂。
沈无舟抬眼看了看，那根黄鳝被完全解冻，跟黑色的托盘颜色融为一体，很难发现。
一旦托盘消失，这根死黄鳝会跟着他们一起，落入第二层的冰面！
沈无舟看看躲在队友身后低头看手机的肉排，心头涌上一个想法。
不能把直播弹幕里的人当傻子。
老太太临死前那么一闹，对面一定也能确认，真正能够打开出口的【门票】，就是沈无舟这里的十五张。
加上林识渺先前那演戏痕迹极重的一声喊，对面恐怕更加笃定，他们这边在掩饰真相。
所以，对面的想法，大概率是要拿到十五张【门票】的。
并且，他们会认为沈无舟也想要抢夺这十五张【门票】！
肉排的摄像头对着脚下的冰层，呼吸有些粗重。
弹幕里，划过一堆建议。
“船有枪，你先别动船，先对那些老东西下手。你们去跟他们换，他们不敢反抗的。搞不好还能杀两个。”
“是的，第三层的承重只有14人，你们现在17人。”
“心理学博士建议你，在船面前先虚与委蛇，不要暴露你从我们这里知道分析结果的事实。”
“同意。你先过去问问船，能不能交换牌，下一层再换回来。这样，还能试探船自己的深浅。”
“我复盘了，船枪里的子弹很可能是警察从上一轮游戏中带出来给的，数量十分有限。”
“你去试试深浅，他不一定舍得用这些子弹！”
沈无舟挪开眼睛。
有一点，弹幕不会知道——
沈无舟要的，并不是可以打开六层出口的正确【门票】。
而是，可以带着他们上升到天花板的错误【门票】。
的确。
子弹太珍贵了，沈无舟不能乱用。
那么，能不能利用冰层里的动物，再利用先前控场的震慑，演一出戏？
既然他们想要换牌，那就先遂他们的意！
肉排的手机屏幕上，有个观众做了总结。
“你干脆这么提议：下一层换票，下下层再换回来。”
“然后，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你都照着这么操作。”
“这个方法，理由也好找，就说你想看看他们的门票，他们也可以看到你们的，很公平。”
“这主意可以试试。”另一条弹幕说，“弱肉强食，一开始死的只会是老人。”
“第三层的时候，你们再多杀两个弱的。精神科主任的那个老婆和那个小男孩，死亡概率最大。”
“船比较淡漠，你不杀他，他就不会管的。”
“而且这样的话，第四层的时候，有用的【门票】正好在你手上。”
“有了前两层的经验，你也可以试探出船的实力。他大概率不舍得用枪。”
“哈哈哈，对对，你到第四层威胁船，跟他说敢开枪，你就撕票！”
“前两层，你先取得船的信任，让他稍微放松警惕。”
“这方法不一定行，船也不是傻子。到时候见机行事，分析完门票后，再来一轮误导！”
十五秒！
冰层几近完全碎裂。
沈无舟半蹲下身体，做好了完全的降落准备。
在游戏开始前，他已经利用手枪的威慑力控场，是有些话语权的。
那么，最合理的方式，就是利用这个话语权，设定一个“换票”规则。
第二层，以分析为名，让肉排和他们互相交换手里的【门票】。
第三层，再换回来，这时候肉排拿的还会是菜名门票。
第四层，想办法再换一次，肉排拿到的就会是与人相关的【门票】。
第四层的承重量是11人，第五层8人。
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杀戮。
规则之下，弱肉强食。
身体虚弱的老人一定会先死！
也就是说，下到第四层的时候，场上很可能只剩了肉排和沈无舟这边的人。
到时候，肉排手上要是有有用的【门票】，很可能不肯归还。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刚刚好。
他们正好见机行事，跟对面演一场戏。
沈无舟垂下眼睛。
“配合我演戏。”沈无舟轻声吩咐，“下一层，我会制定规则。”
另一边，肉排收好了手机。
他看了看角落里瑟缩成一团的老人，目露凶光。
“我要杀人了。”他低声说，“外面那么多人为了活着都杀了人。法不责众！”
一秒。
众人脚下的托盘仿佛破灭的泡泡一般，凭空消失了。
人、尸体、黄鳝，一并突兀地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