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胖大妈尖叫起来，“你敢停我的职？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他是……”
“他是谁？”王科长冷冷打断她，气势逼人，“你说出来！我正好一并向上级汇报！看看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纵容你以权谋私！”
这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胖大妈的气焰。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敢说出来，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真把姐夫攀扯出来，那不是帮忙，是害了人家！
王科长不再理她，直接让旁边另一个吓得噤若寒蝉的工作人员找出合同和公章，当场拍板：“把铺子租给这位丁小花同志，手续立刻办！”
很快，盖着红章的租赁合同就到了张韬手里。
他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递给丁小花收好。
“谢谢王科长主持公道。”张韬客气道。
“应该的。支持合法经营，是我们分内之事。”王科长点点头。
张韬拿了合同，转身就要走。
“不准走！”谁知那胖大妈突然发疯似的扑上来，一把抱住张韬的大腿，鼻涕眼泪横流，“你害我丢了工作！你不能走！你得赔我！”
这泼妇耍赖的架势，让王科长都皱紧了眉头，一时竟也有些束手无策。总不能让一个干部跟她在地上撕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毛逵动了。
他本就是街面上混出来的，对付这种撒泼打滚的再熟悉不过。
只见他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一样，单手抓住胖大妈的后衣领，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双脚离地。
“松手！”毛逵声音低沉，眼神凶狠，带着一股子煞气，“再敢缠着张老板，信不信老子把你丢进护城河里喂鱼？”
胖大妈被他这股狠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哭闹，手脚并用地挣扎，却被毛逵提得死死的，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连连点头。
毛逵随手将她往旁边一甩，胖大妈瘫在地上，再不敢上前。
“走！”毛逵招呼一声。
一行人这才顺利离开百货大楼。
走在回旅馆的路上，张韬心情舒畅了不少，铺面总算是定下来了。
“毛哥，今天多亏你了。”张韬递给毛逵一支烟，“这铺面拿下来了，得赶紧拾掇拾掇。你路子广，认不认识搞装修的？靠谱点的。”
“嗨，小事一桩！”毛逵拍着胸脯，大包大揽，“我那帮兄弟里头，就有干这个的！保证给你弄得敞亮！价格也公道！”
“那就太好了。”张韬点头，“不过我明天得回趟苏市，这边装修的事，就得麻烦毛哥你多盯着点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安静跟在旁边的丁小花又适时地开了口，声音柔柔弱弱，却带着一丝期待：
“张老板，毛哥……那个，我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要不……我留在淮县帮您看着装修？工人们干活，我能盯着点，买点材料什么的，我也能跑跑腿。您看……能不能多少给点工钱？晓晓还小，我……”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露出一个带着愁苦又充满希望的表情。
又来了！
张韬心中再次泛起那种奇异的感觉。
这丁小花，似乎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提出最符合她利益的要求，而且每次都把自己摆在需要帮助、又能提供帮助的位置上。
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
她真的只是想赚点钱养活孩子这么简单吗？还是说，她对开店这件事本身，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和……野心？
张韬心里疑窦丛生，但看了一眼旁边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赞许表情看着丁小花的毛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毛逵已经开口帮腔了：“对啊！张老板！我看行！嫂子心细，让她看着，咱们都放心！再说了，嫂子现在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给点辛苦费是应该的！”
毛逵都这么说了，张韬也不好再驳他的面子。
而且，确实需要一个人在现场盯着。
罢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先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行。”张韬最终点头同意，“那就辛苦嫂子了。每天给你算五块钱工钱，你看怎么样？主要是盯着工人别偷懒，材料按我要求的买，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毛哥联系，他会告诉我。”
“够了够了！谢谢张老板！谢谢毛哥！”丁小花脸上立刻绽放出真诚感激的笑容，连连道谢，“我一定好好干！”
张韬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毛逵办事效率确实没得说，第二天一早，就领着两个瞧着挺精干的汉子等在了旅馆门口。
一个方脸阔肩，瞧着就是干力气活的好手；另一个戴着眼镜，手里还夹着个卷尺和本子，像是个技术担当。
“张老板，人给你找来了！老方，老李，这位就是张老板！”毛逵热情地介绍。
张韬跟两人握了手，客气几句，便不再耽搁：“走，咱们直接去铺子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百货大楼走去。
谁知，还没走到铺子跟前，张韬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只见那刚租下来的店铺门口，歪歪斜斜地蹲着五六个半大小子，年纪看着都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流里流气，头发留得老长，穿着的确良衬衫却敞着怀，嘴里叼着烟卷，眼神飘忽不定地打量着过往行人。
这年头的街溜子，标准打扮。
张韬一开始没太在意，以为他们就是聚在那儿歇脚或者等人。
他掏出钥匙，径直就往锁孔里插。
“哎！干嘛呢！”
一个离得最近，染着黄毛的小子猛地站起来，伸手就往张韬胳膊上一搡。
张韬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趔趄，钥匙差点掉地上。
他眉头拧了起来。
“你他娘的瞎了眼啊？没看见这儿有人蹲着？”黄毛梗着脖子，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张韬脸上。
其他几个混混也跟着站了起来，懒洋洋地围拢过来，眼神不善，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跟来的两个装修师傅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不好意思，没注意。”张韬压下心头火气，尽量平静地开口，“这是我租的铺子，我来开门。”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尤其是在淮县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不想一来就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