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员外，这么快就谈完了？”
李乐施刚还准备让人去奉茶呢，却看到两人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哼，李大人，如此无才无德的钦差，不如早些赶出衙门。”钟间气愤的道。
李乐施一愣：“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钟间张了张嘴，也不好说租地的事，便道：“是他口口声声说五百文一天的工钱，如今却翻脸不认账，还推到老夫头上，如此言而无信之人，怎配为官？”
李乐施咳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间看到他没反应，又哼了一声，与赵龙拂袖而去。
李乐施无奈了，这个程大人到底想干嘛，非要得罪地主乡绅，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进屋一看，程成翘着二郎腿在那哼歌呢，忍不住道：“程大人，若他们不出粮食救济，县衙可撑不下去了。”
“李大人你没病吧，指望地主做慈善，你还不如指望天上掉美女呢。”
“可如今阳平县，也只有他们能拿得出粮食来。若是好言相求，让些利益，总能求得一些。”
李乐施坐下，心头暗恨，语气自然也冷了下来：“若是程大人拉不下这个脸，不妨让江大人来接管阳平，省得百姓遭罪。”
“本官求他们？哈，听你的意思，是本官苛待百姓啰？”程成翻着白眼道。
李乐施冷哼，那意思就是：不然呢。
“要不李大人出去看看，不但是阳平的百姓，甚至连曲水的百姓都有工钱可拿，这叫苛待？”
“即便如此，没有粮食，一切皆休。”
“有钱还怕买不到粮食？”程成都乐了，道：“李大人，你这官是怎么当上的？”
李乐施不服：“得罪了钟员外他们，又岂会卖粮食给你？”
程成懒得和他扯淡了，根本说不明白，于是道：“总而言之，本官自有主张，你下去吧。”
“你……”
李乐施跺了下脚，无奈离去。
他真是受够了，看来要写一封信去京城，弹劾这位程大人。
实在太不靠谱了，再这么下去，阳平都不知道要被搞成什么模样，到时候怕不是得他来担责。
李乐施离开之后，齐雨走了进来，问道：“你当真有粮食？”
“没有。”
齐雨皱起秀眉，道：“那你为何要得罪钟老爷？”
“得罪了又能怎样。”程成呵呵直笑，毫不在意的道：“老子要让他们出粮，他们就得乖乖出粮，和本官斗，他们还嫩点。”
“……”
齐雨都觉得程成牛皮吹过了。
她不怀疑程成有能力，这在京城是验证过的，要不然陛下也不可能对程成如此信任。
只不过，这可能吗？
……
“什么，曲水招工，一天二十文？”
乡民们听到这消息，立时心动了。
这不废话么，那可是二十文，岂有不去之理。
于是又纷纷跑回曲水县了。
当然，还是有一些人留了下来，因为修堤坝累啊。活太重了，一些身体不太好的，年长或年幼的实在干不动。
之前是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拼命，但如今既然有得选，虽然钱少了些，可至少轻松。
不过就是搬搬木头罢了，甚至还能学到一些木工技术，如果学会了，老板们还能加钱呢。
但王多有还是来找程成了。
“大人，你可是早就猜到了？”
“那是自然。”程成点头。“既是比试，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他们想要人力，就只能拼钱，要不然怎么办，绑人去？”
“既如此，你为何不让我们与那些乡民签下契约？”
这年头做工的都会有契约，商人嘛，一切以契约为主。除非是临时短工，那种就不必考虑。
但商人们来此建作坊，肯定不会只招临时短工，可程成却让他们不要签契约。
“他们多数都不是阳平县人。”程成笑道：“如今是特殊时期，所以各县乡民可以自由流动，但稳定下来他们定会拿户籍说事，契约有何用？”
“在作坊做工又不是种地，不至于吧。”
“既要找事，你能拦得住？”
程成嗤笑，道：“再说了，就让乡民们自由选择好了，一天二十文的工钱，他们又能撑多久？”
王多有呵呵一笑，道：“大人说的是，那么多人，一天的工钱可是需要不少。”
“不过这还不够。”程成阴笑。
“哦？那该怎么办？”
王多有一惊，不会让他们也加码吧。
果然，程成问道：“你们最高能涨到多少？”
王多有一脸苦涩，这该怎么回答呢，他虽然帮程成办事，但他也是商人，总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吧。
“不必顾虑，照实说即可。”
“呃……若是苦力，最高能到三十文，这都是京城的待遇了。”
“木工学徒呢？”
“学徒还要低些，也就十几文到二十文钱。”
“熟练工呢？”
“熟练工一般五十文到上百文不等。”
程成点头，道：“每个作坊招一到两个熟练工，就一百文吧，并告诉所有乡民，只要肯用心学，也能成为熟练工。”
王多有恍然，他明白程成的意思了，给一个晋升的途径，让乡民们有盼头，自然愿意卖力干活。
这种事倒也不新鲜，作坊里都这样。
“只不过，他们都是新手，何来熟练工？”
“你说谁是，谁就是。”
“小人明白了。”
王多有离开后，齐雨上前问道：“你确定这样做乡民就能回作坊做事？”
“眼下不会。”程成摇头。
虽然前途对于任何人都很重要，但成州这环境，乡民们更多考虑的是生存的问题，而不是前途。
“那又有何意义？”
“现在不会，但很快就会了。”
程成伸了个懒腰，道：“只要粮食的问题解决了，生存无忧，自然就会向往更高的待遇，更好的生活。”
“可粮食的问题如何解决？”
“需要解决吗？”
……
“什么？十文钱只能买一升粟米？！”
乡民们有了钱，自然要买粮食了。
但有人卖粮吗？
废话！
正如程成所言，有钱还怕买不到粮食？有人买，自然有人卖，地主乡绅们放着钱不赚，他们傻？
就算他们不卖，难道乡民们不会去曲水买，不会去葆川买，不会去平洛买？
程成都不知道李乐施怎么想的，白痴一样。
只不过，这粮价着实高得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