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暴雨像无数银针刺向大地，金链大厦18层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团。
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泛着冷光，密密麻麻的数据列像无数条交错的锁链。向鑫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将椅子转过一些，面对杨妙妙和李藏道：“你俩的报告三天后才是截止时间，今天很晚了，可以先早点回去。”
这是在向鑫的记忆里，李藏和杨妙妙分别扮演了行政部员工段正和余雯，为了获得更多线索，他当然不会就这样被打发走，于是笑着说道：“我们想早点把报告写出来发给组长您，您有时间也可以尽早审核一下。”
向鑫眼中露出错愕，不光是段正的工作方式，更是对她的态度，没有其他同事因为她快速升职的那种歧视。“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嗯？”杨妙妙歪头看了李藏一眼。
李藏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小向，还没走？”门外响起的声音让向鑫脊背一僵。黄锐平端着咖啡杯走了进来。
李藏给杨妙妙使了个眼色，两人根据隔断工位上的姓名牌坐了回去，开始假装还在加班工作。
黄锐平看了一眼办公室，见还有其他人在不由皱起了眉头，身着深灰色西装马甲勾勒出宽阔的肩线，腕间铂金表盘在顶灯下折出一线寒芒。他分明是笑着的，可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空气。
“黄总。”向鑫慌忙起身，膝盖撞到抽屉发出闷响，“还有两份报表需要核对......”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不过也要注意身体。”黄锐平踱步到她工位旁，他俯身看向屏幕时，古龙水混着雪茄的气息笼罩下来。向鑫屏住呼吸，盯着他袖口露出的一截暗纹衬衫——那里别着枚黑曜石袖扣，形似某种蜷曲的蛇形图腾。
他的食指在隔断板上敲出规律的钝响，每一声都像心跳监测仪的警报。影子斜斜地压在Excel表格上，那些原本清晰的数字在阴影里扭曲成蠕动的代码。
“这个公式。”他忽然伸手按向键盘，小臂擦过向鑫的手背。“用迭代算法会更高效。”
向鑫触电般缩回手，后腰撞上转椅扶手。黄锐平恍若未觉，径直按下F4键，屏幕蓝光映得他镜片泛起冷雾：“就像这样，把变量嵌套进去。”
打印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卡纸声。向鑫刚要转身，黄锐平已先一步按住她肩膀：“我来处理。”他弯腰时，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你总这么紧绷可不行。”金属袖扣擦过她颈侧，蛇形纹路在皮肤上烙下冰凉的触感。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粘稠。向鑫盯着黄锐平后颈的暗疮，在精心护理的皮肤上看上去格外刺眼和令人作呕。
当黄锐平抽出卡住的纸张时，她看清那正是自己的请假条，请假事由那写着家中父亲重病，需请假回去照看。
“小向，你要请假这件事怎么没有提前和我报备一声？”他把请假单轻轻放回她桌面，拇指在分管领导签字的位子上摩挲。
向鑫看见他领带夹上嵌着的黑玛瑙，正中央有道血丝般的裂纹，就像盯着猎物的蛇瞳，她喉咙发干，有些干涩的回道：“正准备和黄总您报的，只是这几天太忙了。”
“嗯.....”黄锐平轻笑一下，捻起带着余温的A4纸，将它在手上折了起来。“组长这个位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坐稳的，我力排众议把你放上来，是希望你能做出一番成绩，不然其他几位领导会怎么看我？”
向鑫闻言咬紧嘴唇，她双手死死抓紧，玻璃幕墙外划过一道闪电，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后，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你父亲的病的确也不能就这样放着，这样吧，马上就是年会了，今年年会你过来和我们一桌吧，正好我也带你认识认识几位领导，请假条也不用写了，我特批你过完年会就早点回家过年。”
黄锐平说着将A4纸折好的纸鹤放在向鑫桌上，随后慢慢踱步走出了行政部，等他离开，向鑫才深深的喘过气来，桌上纸鹤的鹤喙正对着她颤抖的背脊。
“年会上一定会发生什么。”李藏凑到杨妙妙一起，小声的猜测。“我刚刚在黄锐平的身上感觉到一股令人很不适的气息，你有没有类似的察觉？”
“这个人很邪乎。”杨妙妙的脸上出现了少许凝重。“他身上抹的香水味飘到这已经很淡了，但还是有一种令人神志不清的感觉，应该是掺杂了邪术迷香。”
“要不要跟到他办公室里去看看？”
李藏和杨妙妙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李藏抱起一打文件，假装要去汇报工作。杨妙妙则端起水杯，和李藏一起跟上了黄锐平。
领导层办公室在39楼，等黄锐平先坐电梯上去后，他们才跟着上到这层，慢慢靠近黄锐平的办公室。门紧闭着，只从最底下的门缝透出一线昏黄的光。
两人贴在门边，屏住呼吸。黄锐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低沉而阴冷：“年会准备好了吗？找到命格纯金的人可不容易，这次可别像上次那样搞砸了，不然等那位迁怒下来，你是知道后果的！”
“啪”的挂掉电话，里面的人骂了声“废物”，就传出起身往外走的脚步声。
李藏的心跳加速，他赶紧拉着杨妙妙躲到消防通道那，等黄锐平关好门坐电梯离开，两人才打开消防安全门走出来。
“走，进去看看。”杨妙妙三步并两步走到办公室门前，抬手就要一枪把锁打坏。
李藏赶紧过去把她拦下。“哎...你这样不怕引起额外变故？”
“什么变故。”杨妙妙对李藏阻止她的行为有些不满，没有丝毫收起枪的意思。
“比如记忆空间改变偏离，导致场景崩塌或恶化等等。。”李藏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带着不确定的语气猜测道。
“这么说....好像有这种可能。”杨妙妙迟疑的把枪收起。“可现在要怎么进去？”
“你往后靠一点，我来试一下。”李藏之前躲在工位上闲着没事干，就在那剪了几个小纸人藏在了记事本里，这会正好拿出来，施加傀符术造出了两个灵媒。
“咦，这纸人灵媒竟与真人无异，难怪你能从向鑫手下躲这么久，有些手段。”杨妙妙向李藏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李藏腼腆的笑了笑，接着操纵起两个纸人一左一右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朝门最底下的门缝纵身一跳，‘嗖’的就钻了进去。
没多久，黄锐平办公室的门就‘咔’的被两个小纸人打开了。
杨妙妙打开门的时候，两个小纸人正挂在门把手上，保持下压的姿势。“Nice！”她笑着朝它们比了个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