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陈风弦右眼的黑金纹路微微发热，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冰晶短刀。四名龙将呈扇形围住他，鳞甲在幽暗廊道中泛着冷光。
为首的龙将额生独角，面颊覆盖着青蓝色鳞片。“逆鳞试炼需要纯净血脉之力，但若辅以外族精血为引，可增三成胜算。”他说话时露出的牙齿尖锐如鲨，\"当然，祭品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整座龙宫随之摇晃。龟丞相脸色煞白：\"来不及了！陛下已经...\"
陈风弦打断他：\"带路。\"
龙将们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独角龙将突然出手，一道水索缠上陈风弦手腕。“别耍花样，人类。”水索渗入皮肤，化作蓝色文身般的印记，“这是血契烙印，试炼结束前你无法离开龙宫。”
穿过七道蜿蜒向下的回廊，温度骤降。陈风弦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右眼的灼热感与周遭寒意形成诡异平衡。最后一道青铜门开启时，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胃部抽搐。
椭圆形的祭坛空间足有百丈宽，顶部悬挂着成千上万颗夜明珠，排列成星图模样。地面刻满沟槽，此刻正流淌着某种发光液体——陈风弦后来才知道那是稀释的龙血。十二位龙族长者围坐在环形高台上，他们苍老的面容在珠光中显得阴晴不定。
祭坛中央，敖雨已褪去外袍，仅着银白色贴身软甲。她心口处的逆鳞完全暴露在外，正随着呼吸明暗闪烁。听到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眼中金芒暴涨：“你们带他来做什么？\"
\"他自己选择的。”独角龙将推了陈风弦一把，“祭品就位。”
敖雨瞬间出现在陈风弦面前，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她抓住陈风弦衣领，声音压得极低：“你疯了？他们会在试炼中抽干你的血！”
陈风弦直视她燃烧着怒火的龙瞳：“你告诉我沧海镜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个局面。”他轻轻按住她手背，“我右眼里的东西能感应到，你们龙族的‘试炼’根本是个骗局。”
敖雨瞳孔骤缩。
\"那些沟槽里的龙血...\"陈风弦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全是逆时针流动的。你们不是在准备净化仪式，而是要举行某种逆转仪式，对吗？\"
高台上传来杖击地面的闷响。最年长的龙族长老站起身，他左眼蒙着白翳，右眼却是诡异的纯黑色——与东海龙王如出一辙。“时辰已到。”长老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公主，请入阵眼。”
敖雨最后看了陈风弦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令他心头一颤。她转身走向祭坛中央时，四名龙将已架着陈风弦来到侧面的石柱前。玄铁锁链自动缠上他的四肢，尖锐倒刺扎入皮肤，鲜血顺着石柱上的凹槽流入地面血渠。
“以异族之血为引。”独眼长老高举骨杖，\"启阵！\"
十二位长老同时吟唱古老咒文。地面龙血突然沸腾，蒸汽在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的龙形。敖雨发出一声痛呼——她心口的逆鳞正在一点点剥离身体，金色血珠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串奇异符文。
陈风弦右眼突然剧痛。锁链上的倒刺仿佛活物般深入血管，他能感觉到血液正被快速抽离。但在意识模糊的边缘，某种更深层的联系正在建立——通过流入血渠的血液，他竟能感知到整个祭坛的能量流动。
\"不对...\"他挣扎着抬头。那些金色符文根本不是龙族文字，而是与归墟石碑上相同的邪神铭文！更可怕的是，随着敖雨逆鳞逐渐剥离，长老们眼中的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敖雨！\"陈风弦用尽全力呼喊，\"他们在利用你开启归墟通道！\"
独眼长老的骨杖突然调转方向指向陈风弦：\"祭品喧哗，当诛。\"一道黑光激射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敖雨心口爆发出刺目金芒。即将完全剥离的逆鳞竟逆势回归，她喷出一口鲜血，却借势化作龙形——一条约十丈长的白金龙影腾空而起，挡在陈风弦面前。黑光击中龙影腹部，鳞片瞬间灰败脱落。
\"果然...\"敖雨龙吻中不断溢出金血，“父王是被你们污染的！”她甩尾击碎陈风弦的锁链，“十二长老早已堕入邪道！”
祭坛顿时大乱。半数的长老身形扭曲变异，龙鳞下钻出黑色触须；剩余几位面露惊骇，显然刚刚知晓真相。两条堕化长老化作的黑龙扑向敖雨，却被她喷出的赤金火焰逼退。
陈风弦摔在血泊中，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但右眼的黑金纹路已蔓延至半边脸颊，与地面上的邪神符文产生诡异共鸣。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些符文在渴求他的血液，就像归墟之眼曾做过的那样。
\"敖雨...\"他嘶声喊道，\"让我接触主血渠！\"
龙形态的敖雨一个摆尾扫开敌人，龙爪抓起陈风弦抛向祭坛中央。在空中下坠的瞬间，陈风弦拔出冰晶短刀，狠狠刺入心口附近——不是自杀，而是精确划开一道触及心脏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洒入主血渠。
整个龙宫剧烈震动。地面上的邪神符文突然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更高级的力量强行改写。十二根支撑穹顶的玉柱同时迸裂，夜明珠星图暗淡下来。
“星族血脉！”独眼长老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他体内有完整的星族传承！”
陈风弦仰面倒在血泊中，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敖雨恢复人形扑向自己，她心口逆鳞的光芒正与自己的右眼产生共振。更远处，龙宫穹顶裂开的缝隙中，隐约有某种巨大的、多瞳孔的眼睛正在窥视...
黑暗持续了很长时间。
陈风弦感觉自己漂浮在冰冷的海水里，无数发光的水母环绕四周。它们触须上的荧光组成熟悉的文字：南海...沧海镜...钥匙...
\"醒醒！\"脸颊火辣辣的痛感将他拽回现实。陈风弦猛地吸气，肺部灌入带着咸腥味的空气。敖雨满是血污的脸近在咫尺，她身后是不断坍塌的珊瑚礁。
\"我们...在哪？\"陈风弦挣扎着坐起。他发现自己躺在某种贝壳拼成的筏子上，正随洋流快速漂移。远处，东海龙宫所在的水晶穹顶已经倾斜，黑雾如触手般从裂缝中涌出。
敖雨将一捧海水拍在他脸上：\"龙宫地下的暗流通道，暂时安全。\"她声音沙哑得可怕，\"你差点死了知道吗？心脏放血这种疯招...\"
陈风弦触碰右眼——黑金纹路已经蔓延至太阳穴。更奇怪的是，他能清晰感知到方圆十里内所有海流动向，甚至能\"看\"到三条正在追捕他们的巨型海蛇。\"这是...\"
\"我的逆鳞力量。\"敖雨扯开衣领，原本完整的逆鳞现在缺了一角，\"情急之下分了一部分给你。\"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金色血丝，\"副作用是...我们现在性命相连了。\"
陈风弦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道金色纹路，正与敖雨颈侧的血管同步脉动。他试图调动体内那股新力量，右眼视野立刻切换到热感应模式——敖雨心脏处有个明显的能量漩涡，而自己体内流动着与之同源的金线。
贝壳筏子突然急转弯。敖雨一把按住陈风弦：\"抓紧！要进入漩涡区了！\"
前方海面毫无征兆地出现直径近百丈的漩涡。陈风弦右眼刺痛，看到漩涡底部有团不自然的蓝光。\"那是...\"
\"南海龙宫的界门。\"敖雨从腰间取出个海螺号角吹响，声波在水面形成奇特纹路，\"希望南海龙王比我家那些老东西清醒些。\"
漩涡将筏子吞没的瞬间，陈风弦看到追兵海蛇被某种无形屏障绞成肉块。超重感让他五脏六腑几乎移位，等回过神来时，已漂浮在一片星光璀璨的水域中。
这里没有上下之分。发光的珊瑚森林垂直生长，银色鱼群组成不断变换的图案。最震撼的是正前方——由整块蓝水晶雕琢而成的宫殿群，建筑表面流动着星河般的光带。
“南海龙宫·星璇殿。”敖雨虚弱地笑了笑，“传说整座宫殿是用坠落的星辰核心打造的。”
一队骑着海马的巡逻兵包围了他们。这些士兵与东海龙宫截然不同，铠甲上镶嵌着星图，武器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领队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女性将领，她额心的鳞片是罕见的七彩色。
“东海公主？”女将领警惕地打量敖雨残缺的逆鳞，“南海已封锁边境三日，你们如何突破结界？”
敖雨举起仍在渗血的手：“以龙血为引，求见沧海镜。”
女将领面色骤变。
她快速做了几个手势，士兵们立即变换阵型，将贝壳筏子护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