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之盯着之前顾听禾拿来的离婚协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怎么，你难道后悔了不成？”看着宋晏之盯着离婚协议发呆，宋嘉颖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
“晏之，你究竟在犹豫什么？你说过会永远爱我，我们早就应该在一起了，要不是因为十年前你......”
“够了！”宋晏之烦躁的打断她。
宋嘉颖突然心生委屈，她不允许宋晏之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犹豫，她需要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我说错什么了吗？”宋嘉颖声音拔高，“是她顾听禾霸占了你十年！十年前要不是你——”
“住口！”宋晏之的声音骤然冷冽，一字一顿，
“嘉颖，别说了。”
气氛骤然凝固。
宋晏之深呼一口气，声音放软：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只是...算了，我们不提她了好吗？”
宋嘉颖委屈地撇撇嘴，一副委屈受伤的样子。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
“先生，太太叫人送来的。”管家恭敬地递上文件袋，宋晏之给了管家一个冰冷的眼神，管家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是啊，顾听禾已经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宋晏之撕开了封口，新离婚协议映入眼帘。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修改处——三千万的补偿条款被删除，只剩下冰冷刺目的一行字：
“乙方自愿放弃婚内全部财产，净身出户。”
一张小纸条从文件里飘落。宋晏之捡起。
“只请宋先生不要再打扰我和我身边人的生活。”纸条上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他的手指不觉收紧，纸条在他掌心被揉皱。
“晏之！”宋嘉颖被吓了一跳，“你冷静点！她......她肯定是故意做戏给你看！”
“应该不是。”宋晏之摇头，“她连宋昱的抚养权都没要，而且，顾听禾是律师，她知道改这份协议的法律定义。”
他揉了揉眉头，抓起手机拨通了顾听禾的号码。
一声，两声，三声...
“宋先生。”顾听禾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宋晏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在线路中传递。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如果没事，我先挂了。”顾听禾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不耐。
“等等！”宋晏之终于开口，”这三千万，说要的也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是嫌少，要讲价？”
“宋晏之，你我夫妻一场，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难听，我们按正常程序结束这段错误的关系就可以了，那三千万......十年前你说三千万，我没点头，现在我也不再纠结当初的选择，不过想请你做个了断，以后也不要再为难我身边人。”顾听禾的语气听上去很平淡，好像在法庭陈述证词，不带一点私人感情。
又是一阵沉默。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顾听禾最终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不等他回应，电话已被挂断。
宋晏之握着已经断线的电话，耳边回荡着嘟嘟的忙音。今天的顾听禾，是他过去十年，都没见过的顾听禾。
第二天，阴沉的天空下，宋晏之的车停在民政局门口。
他走出车门，不远处，顾听禾已经站在台阶上，低头看表。
“8:45。”宋晏之看了眼手表，心里一阵烦躁，她真有这么急着与我撇清关系？
顾听禾似乎感知到他的目光，抬头望来。
“早。”宋晏之走到她面前，眼神却变得有些闪躲。
“协议我都看过了。”他的声音比预想的更加僵硬。
“嗯。”顾听禾只简单应声，侧身准备上台阶。
“等等。”宋晏之拦住她，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是三千万，之前约定的数字。你照顾宋昱十年，这是你应得的。”
顾听禾看着那张卡，没有伸手去接。
“至于你那个朋友的事，”宋晏之补充道，声音低沉，“我不会再追究。”
”追究？”顾听禾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请问宋先生想追究什么？”
宋晏之没有回答，顾听禾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总之，请你别再打扰别人。”
宋晏之没有接话，再次递了递手上的卡。
“我只是不想看你净身出户！也别两手空空地离开。”
“两手空空？”顾听禾冷笑，她今天原本打算体面的结束，可是宋晏之一如既往的不会好好说话。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贪图你的钱？”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听禾直视他的眼睛，“宋晏之，在你心里我真的那么不堪吗？”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曾真正了解过彼此。”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给我吧，三千万就三千万。十年的青春，十年的感情，十年的真心...换三千万，也算是个‘公道价’了。”
顾听禾伸手接过银行卡，动作干脆利落。
“物超所值。”她将卡放进包里，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却不算太好看。
这四个字像一把刀，扎进宋晏之心口。他还想反驳，可顾听禾已经转身向民政局大厅走去。
宋晏之深吸一口气，迈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
民政局大厅的灯光惨白刺眼。顾听禾已经在窗口前坐下，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对他们进行调解。
“我看资料，两位孩子还小，不为了孩子再考虑一下吗？是否冲动离婚？是否受胁迫？”
“不必了，我们自愿离婚。”顾听禾决绝地开口。
工作人员眼神转向宋晏之。
“先生呢？”
“自愿。”宋晏之看顾听禾如此冷漠决绝，心中很不是滋味。
宋晏之在她身旁，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笔。
“还有什么问题吗？”顾听禾头也不抬，语气平淡。
“你确定没别的要求了？”宋晏之直到现在才彻底明白，眼前的女人不是跟他闹，不是跟他耍心机，是真的一心只想离婚，他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眼里顾听禾没有要离婚的理由，他总觉得她有所图谋。
顾听禾的笔尖微微一顿，然后在纸上划下一道利落的签名。
“宋先生，”她终于抬头，目光直视他，“你放心，再没有了。”
宋晏之机械地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一个问题却在心头挥之不去——
那这十年，你到底图什么？
工作人员收起文件，递上离婚证。
顾听禾接过属于她的那本，起身向外走去，没有一丝留恋。
宋晏之坐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离婚证，他心中突然有太多的疑惑，顾听禾真的跟他离婚了？那么他之前猜测臆想的种种，现在显得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