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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过,就是国庆长假。

高生海的棋瘾大,而且他退休了,有大把的时间。

自从他和曹睿下棋之后,他在家里买了十几本围棋的书,什么《布局骗招》、《聂卫平讲布局》等等,他天天研究打谱。

而曹睿哪里有时间研究?所以曹睿和高生海下棋越下越吃力,不过他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平常工作忙下不了功夫,国庆假期,他干脆过武德专门下功夫!

国庆假期,一老一少,在疗养院杀得天昏地暗。

一般到晚上高生海留曹睿吃饭,这个时候他会和曹睿聊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他问曹睿:

“小睿,你这么年轻,大把时间都耗费在陪我老头子下棋上面,你是不是荒废光阴?”

曹睿道:

“高伯,我觉得现在的很多人忙忙碌碌,其实不是真忙,他们只是内心焦虑!我的工作其实也忙,我干办公室工作的,负责接待和上传下达!

但是我觉得自己完全有时间陪您下棋,该要忙到什么程度才没有时间休假,才没有时间下棋?我觉得目前还想象不到!”

高生海道:

“曹睿,你可以直接点人名了!高艺,凌峰他们长假一天都不休!他们是什么情况?”

曹睿道:

“高伯,您千万别对号入座,我有豹子胆也不敢说凌县长和高县长,我刚才只是信口胡诌而已!”

高生海道:

“我就喜欢你这个信口胡诌,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凌峰和高艺现在就是热窝上的蚂蚁,他们没有到这个位子上的时候,拼命的想爬上去。

现在到了位子上了,上任就是一脑门子的包,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哪里那么简单容易?”

曹睿道:

“万事开头难,凌县长和高县长现在要紧锣密鼓的调研!新官上任压力大,国庆都不休假很让人敬佩!”

高生海用手指了指棋盘:

“下棋最关键的是要胸有全局!小睿,你不要认为自己的位置低,就去盲人摸象,你胸中一定要有全局……”

曹睿和高生海接触认识也有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曹睿陪高生海下了至少十几次棋。

应该说两人的关系处得比较好,但是曹睿从没有主动提工作提仕途,高生海以前也不怎么提那方面的事情。

他已经退休了,中心工作就是养好身体,颐养天年,他就喜欢下棋,好像黑白之间就有无穷的乐趣。

但是今天,高生海忽然跟曹睿讲大局。

他问曹睿:

“小睿,雍平现在是什么大局?你能不能讲一下?”

曹睿道:“高伯,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哪里能谈什么雍平的大局?”

高生海道:

“怎么不能谈?副科级干部怎么了?你们雍平县委书记张沈阳,在我当县长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村支部书记!人家现在怎么当县委书记了?”

“呃?”

曹睿难掩内心的震惊,高生海当年主政过雍平?应该没有吧?要不然老爸肯定会知道。

而张沈阳村支部书记的出身,曹睿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由此可见他之前对雍平的政治下的功夫还是不够。

曹睿很惭愧的道:

“高伯,我听说这一次张书记留任雍平很多人挺失望!认为雍平可能会错过好的发展机会!”

高生海笑了笑:“你认为呢?”

曹睿想说不知道,但是觉得又不妥,他犹豫了一下:

“张书记在雍平干了很多年,根基扎实!如果说他真的能解放思想,真的能把雍平的发展当头号重点抓,我觉得可能也是机会……”

高生海叹了一口气,道:

“小睿,你一个副科级干部能讲出这番话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体制内我们经常讲假话、空话、套话!

这没有问题,因为场合不同,我们需要说不同的话!但是我们自己脑子要清楚,你现在应该清楚什么?”

曹睿皱眉,仔细思忖,感觉思维有点跟不上。

高生海道:

“你要清楚一点,那就是现在各种负面的东西满天飞,各种帽子四处扣。这些负面的,扣帽子的,这是一群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雍平现在最大的大局是什么?最大的大局就是张沈阳树大根深,权威太强,他当书记,必然主导全局!

这是个什么结果?结果就是凌峰等等这一票人,心里都不舒服,人人压力都很大!当官主政一方,意志能不能贯彻下去?怎么贯彻下去,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曹睿听得很认真,然后很用心的消化。

张沈阳好不好,是个什么样的人,这都是外面传的,外面传的就是真的吗?这背后牵扯到各种利益的纠葛,所以真实的情况肯定是比较复杂的。

但是有一点看得清楚,那就是张沈阳留任雍平,其他的干部压力会很大。

其中压力最大的必然是凌峰,因为凌峰是县长,是和张书记直接搭班子的人,上一任县长唐小莫没能提拔县委书记,而是进武德市调任某校校长去了。

当校长也光荣,但是肯定比不上县委书记的舞台广阔,凌峰作为接任者,他能不能搏出一片朗朗晴天?

曹睿仔细品味,越品越觉得里面有东西,高生海给了他很重要的指点。

高生海先介绍他认识了凌峰,现在又给他剖析了雍平的大局,分析雍平的大局,就能得出凌峰压力巨大,工作面临很大的困境的结论。

领导有困难,那就是招贤纳士的时候,凌峰现在最迫切的是要在雍平建立一套自己的人马。

他有个优势,那就是他已经在雍平干了一年多的县委副书记,在雍平多少有点根基。

但是他这个优势大不大?肯定不大,不足以支持他现在的雄心和抱负。

高生海手中捧着茶杯:

“雍平还有一个点,高艺现在是常务副县长!在她的提拔上面,市委征求过我的意见,我的态度比较明确。

我坚定的认为高艺不宜提拔过快,但是现在高艺成了常务,你了不了解高艺?”

曹睿懵逼。

什么情况?高艺提拔担任雍平县常务副县长,不是通过高生海的关系?这不可能吧?

如果在雍平有人这么讲,曹睿肯定怼回去还骂一声:“放x”。

但是在这个场合,高生海有必要跟曹睿撒谎?没有可能嘛!

曹睿了解高艺吗?远远谈不上了解,但是这个女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高生海和高艺虽然是父女,但是他们无论是性格还是做事的风格都迥异,表面上看,高艺在高生海面前被全盘压制。

实际真是那样吗?

曹睿的感觉是高艺绝对不会听高老头子的话,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做法。

现在高生海认为不宜过快提拔的高艺,偏偏提拔了,而且提拔得还很快,她是怎么做到的?

曹睿觉得这太尼玛复杂了。

“高艺服不了凌峰,她是凌峰最大的麻烦!”高生海嘿嘿的道。

曹睿觉得脑子有点乱。

雍平的大局是什么?

是张沈阳的超强掌控力?还是凌峰面临巨大的压力和挑战,亦或是常务副县长高艺精彩的金蝉脱壳术?

然后再回归到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这些东西和曹睿有什么关系?

曹睿反复想,觉得自己找不到一毛钱的关系,那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想如果自己继续贡献于广电事业中肯定没有太大的用处。

那如何才能用得上呢?

当天晚上回到住处,曹睿辗转彻夜难眠,他觉得高生海给了他一扇门,但是他现在找不到开门的钥匙。

他脑海中想到了一些人和事,其中最清晰的是他和宋春波之间的接触,当时是怎样的机缘巧合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曹睿真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机会,他要想换一种活法,现在就面临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他该怎么把握住这个机会呢?他苦思冥想,找不到一条可以操作的思路,真的能急死人。

陪高生海下了几天棋,老头子现在给他带来了无上的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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