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两人窝在床上,谁都没睡着。
窗外知了叫了一夜,月亮照进来,屋里没关灯。
他们就那样,靠在一起,一句话接一句话,像两条线,慢慢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以后再有活动,你别总一个人扛着。”
“你以前不是最烦我参与这些?”
“以前是以前。”
“现在呢?”
“现在我想当你背后的那个人。”
“你不是在我后面。”
“我一直在你身边。”
“……”
“易喆。”
“嗯?”
“我其实挺怕喜欢你的。”
“那你现在呢?”
谢沅珊侧头,看着他,眼神一寸寸亮起来。
“现在……挺不怕了。”
“为什么?”
她勾着他下巴,轻声说:“因为你值得。”
谢宅的窗帘半掩着,阳光透过藤蔓照进屋里,落在地毯上,是一片斑驳的光影。
屋里没人。
东城的热气还在,手机响了一整天,全是合作邀约、采访问询、项目对接。
但——谢沅珊没接,易喆也没回。
两人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有光影实验室的前台说:“山南出去采风了。”
谢氏文化的行政回一句:“谢总度假去了。”
问去哪儿?
没人知道。
只有朋友圈——
谢沅珊难得发了一张照片:一碗手工面,一双筷子,山后有云,碗里有汤。
配文很简单——“清醒。”
底下点赞一排,全东城都猜她是不是在躲什么大项目。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是在山里,和她男人,一起过一天没有电话、没有应酬的日子。
他们选的是一处藏区山脚下的民宿。
木房子,全手工修的。
后山是星星点点的牦牛,山脚下有个温泉池,泉水一直冒着热气,白雾腾腾,像仙境。
“谢总。”老板娘笑眯眯地拿着钥匙,“你这是第一次来吧?”
谢沅珊戴着墨镜,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穿着牛仔裤和t恤,笑着点头:“嗯。”
“哟,这回不是在电视上看你了,真人可真瘦。”老板娘接着看了眼旁边的男人,“这位是……?”
“我老公。”谢沅珊说完,笑着接过钥匙,“我们自己来就好。”
老板娘一愣,再一看易喆那张脸,忽然一拍手:“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那个……唱歌那个!叫什么……山……”
“嘘。”谢沅珊笑着按住她,“我们是来偷懒的。”
“哎哟好嘞好嘞,我嘴严,山都打不开。”
房间在山腰,推开窗户能看见整片山林和晚霞。
屋内木香扑鼻,房顶吊着藏族风铃,床是厚厚的羊毛垫,窗台上放着几本老书。
谢沅珊刚放好东西,就被后面的人抱住。
“沅珊,”易喆下巴搁她肩膀,声音带笑,“这个地方我记得。”
“你来过?”
“穿越前来过。”
“又扯。”
“真的。”他笑,“我当时就在这住了两天,写了半首曲子。”
“然后现在来偷情?”谢沅珊挑眉。
“不是偷,是明目张胆。”他贴着她后背,语气懒洋洋的,“我和我老婆合法度假,谁敢拦?”
下午,两人去后山走了一圈。
一路没带手机,也没管邮件。
山风吹得人脸发烫,牦牛悠哉地吃草,一条小溪穿过林间,有小孩在石头上捉蝌蚪。
谢沅珊蹲下身,看着一只蝴蝶停在自己指尖。
“以前你说,你最怕自己没资格喜欢我。”她忽然轻声说。
“现在呢?”易喆问她。
“现在……”她起身,牵着他,“现在我最怕别人配不上你。”
他一愣,转头盯着她。
谢沅珊没再说话,只是走得更近了些,手指穿过他掌心,十指扣紧。
易喆忽然笑了,低声道:“沅珊,我就喜欢你这样,嘴不甜,心太实。”
她瞥了他一眼:“你嘴倒是甜得发腻。”
“可我只对你甜。”
晚上,山里温度骤降。
民宿贴心地给他们送了热茶,还有牦牛奶和烤饼。
谢沅珊洗完澡,穿了件浅灰色的居家长衫,头发微湿,整个人没了外头的锋利,只剩下随性和软。
她靠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星星出神。
易喆出来时,手里拿着热水壶,随手把她披风拉起来盖住腿。
“冷不冷?”
“还行。”她头也没回,视线落在星空里。
今晚的星星很亮。
银河在山后静静横着,像有人倒了一把糖霜撒在夜色里。
她忽然开口:“你知道你这人挺烦的。”
易喆一挑眉,坐在她旁边:“哦?说说。”
谢沅珊转头,眼神淡淡:“你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你从来不说实话,却总能让我听懂。”
“你从来不提前讲下一步,却每一步都让我放心。”
“你不觉得烦?”
易喆没说话,只是抬手,慢慢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
手指温热,动作细致。
然后,他低头贴近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你也挺凶的。”
谢沅珊笑了。
眼尾轻挑,唇角带火。
“那你躲我啊。”
“我不躲。”他看着她,“我就吃你这一套。”
两人就这样坐着,看着星星,不说话。
夜风轻拂,风铃叮咚响着,像是专门为他们敲的。
那一刻,没有东城的喧嚣,没有签约和流量,没有项目和应酬。
只有她和他。
靠得很近,坐得很稳,谁也不先动。
过了好久,谢沅珊才侧过头,轻轻靠进他怀里。
“你身上怎么这么暖?”
“因为我心里有人。”
“谁?”
“谢太太。”
她轻笑一声,手指绕着他衣角转了转。
“那谢太太,要在你身边多久?”
“这辈子。”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
“下辈子也赖上。”
民宿的房间不大。
晚上睡觉的时候,窗帘没拉,月亮刚好洒在他们的床边。
两人窝在厚被子里,谢沅珊枕在他肩上,手臂绕着他腰。
“易喆。”
“嗯?”
“你别老说你吃我这一套。”
“怎么?”
“因为你这样,我就想再凶你一点。”
“你凶啊。”
“你不怕?”
“我怕。”他吻了吻她额头,“可我更怕你不凶。”
“为什么?”
“因为你不凶的时候,我会怀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谢沅珊没说话,只是轻轻抱紧了他。
良久,才闷声一句:“你怎么这么烦人。”
他轻轻一笑,手掌在她背上慢慢画圈。
“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