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谢木蔓手里握着笔，落到平板上就成了一只小乌龟。
她在设计同学录版面。
在网上找了许多参考，都发给霍静萱。
蔓：选一个。
萱：同学录？你是谁？还我蔓蔓！
蔓：快选。
萱：图1图6。
排除掉霍静萱的选择，谢木蔓最终想法是参考图5图7。
一只小乌龟从右往左爬，身后是长长的乌龟脚印。
姓名、生日、联系方式、星座、mbtI……
我的标签……
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天气、最常听的歌、口头禅、最难忘的美食……
简单的蓝白配色，字体要小一些，行间距字间距再调整一下……
左看右看，又开始调整细节。
要小乌龟写同学录，这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的“要求”。
小小的“要求”，就要把小乌龟习惯喜好一网打尽。
这要求好像很普通，但因为深藏着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她每次落笔，都好像是在偷偷掀开隔在“朋友”关系之中的那层帘子。
走他走过的路，吃他吃过的食物，跟他的朋友做朋友，了解他的一切……
指针转到“12”，谢木蔓终于放下笔，去睡觉。
又一天晚上。
保存图片发给霍静萱。
蔓：好看吗？
萱：你画的？
蔓：就说好看不好看。
萱：截图（来自“智商天才”群）
萱：霍静源他们奥数集训群里有个哥们，在群里说大柳城人才辈出，霍静源当乐子截图发我看。
萱：没想到，大柳城真是人才辈出啊！竟能让眼高于顶的谢女神亲自为他们设计同学录！这事儿说出去绝对没人信！
蔓：好看吗？！
萱：好看。
谢木蔓终于获得了想要的答案。
封面和尾页都选择肤感牛皮，内页只有五页，一页给小乌龟，四页备用。
下单、付款。
搞定。
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某一样东西到货。
手机上收到源源不断的消息。
萱：蔓蔓，当初你要去柳城，我是死活不赞同的，现在知道你在柳城过得好，还交到了新朋友，甚至为新朋友们准备同学录，好为你开心。
萱：但你最好的朋友只能是我，霍静萱！
谢木蔓嘴角弯起，回复：嗯嗯。
最好的朋友当然是霍静萱。
至于小乌龟……
她可从来没想与他只做朋友。
……
周六。
高考前最后一个大休，卫柏六点准时起床。
照例跟谢木蔓同学一起跑步，一起吃饭。
今早又去吃油条。
好几个周没吃，卫柏还怪想念的。
“我小时候特希望老卫是个炸油条的，”卫柏悄声道，“这样我就每天都能吃到刚炸好的油条。”
自从跟卫柏熟悉起来，他就经常说起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谢木蔓很喜欢听。
但她的童年比他无聊得多。
除了在柳城能做一个小孩子外，在京城、海城，她从小就得是优秀得体举止大方的“别人家的孩子”。
高二转学来柳城，是她十几年循规蹈矩的生活里，最大胆、最叛逆的一次决定。
因为这个决定，于薇对她失望透顶。
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反而为当初的“叛逆”感到庆幸。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决定了。
像是上天给她的指引一样。
忍不住唇角上扬，她也说起自己的童年。
“我在京城时，从未吃过油条。”
卫柏有点惊讶：“京城人早餐都吃什么？”
谢木蔓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吃什么。”
“但我一般吃很清淡的食物，比如吐司、牛肉、一些坚果、蔬菜之类的。”
卫柏很羡慕：“一定很好吃！”
谢木蔓有些愣住，随即笑道：“我更喜欢油条、馅饼、小馄饨。”
其实在她心里，馒头配豆腐乳，要比吐司配奶酪好吃得多。
前者香得她能连吃两个小馒头，后者无聊得像是水果中的苹果。
卫柏感同身受：“之前我妈追求营养搭配，连着给我吃了大半个月所谓的健康早餐，吃得我上学路上偷偷买煎饼果子吃。”
“我是纯正大夏胃，八大菜系哪个都喜欢，西餐偶尔吃吃还行，要我天天吃那是想要我小命。”
谢木蔓坐在小塑料板凳上，就着卫柏声情并茂的讲述，慢悠悠吃完了1.5根油条。
吃完早饭，卫柏回家洗了些樱桃放进透明餐盒里，背起书包，就又要离家。
吴如馨问道：“高考前最后一次大休，你不休息休息？”
卫柏朝吴女士笑：“高考后有的是时间休息。”
吴如馨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又担心孩子太紧绷了身体负担过重，嘱咐道：“别连着学，上学还有课间呢。”
卫柏心道，上学的课间也都用来讨论题了，他是真不觉得累，完全乐在其中。
拎着樱桃出了门，熟门熟路走向59号楼。
他现在去谢木蔓家跟回自己家似的，没有丝毫“去别人家”的不自在感。
今天又是被谢同学安排的一天。
谢同学提前告诉他，今天又要上一整天的押题课。
这次的直播押题课来自海城一个着名机构，在线人数不再只有“1”。
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吃樱桃边听歌。
课程内容不像海城十七中的押题课那么密集，但内容也很不错，而且老师讲课更生动，听起来不那么费劲儿。
两人一边听课，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
视频右侧有显示在线人昵称，有些同学直接用本名上线。
比如“小夏”“盛君浩”。
给卫柏看得一愣一愣的。
盛君浩都保送了，还努力听高考押题课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在支撑着他？
不管是什么精神，反正这种精神成功激励到卫柏了。
人家盛君浩都在学习，你好意思休息？
学，给我狠狠地学！
到了中午，吴女士喊他回家吃饭，一个小时后，他又回来了。
这次没拎樱桃，拎了吴女士上午刚考好的小饼干。
下午，两人端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吃着小饼干看押题课。
“盛君浩话太多了。”卫柏吐槽道。
“嗯嗯，”谢木蔓看着屏幕侧边滚动的发言栏，深深认同，“话太多了。”
早在一模时，她就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