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姜维一挥手:
“将这些贼子全数拿下!”
蜀军如狼似虎,立刻将四大家主及在场主要族人统统绑缚。
陆铭肥脸惨白,跌足大呼:
“杨仪独断专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维,你就不怕他如此滥捕滥杀,引江东众人心寒吗?!”
他仍不忘搬出大义,试图动摇姜维。
然而姜维置若罔闻,只命士卒将几人押出府去。
就这样,建业城内陆、朱、许、王四大世家一家不落,全部被蜀军连夜抄没,家主与主犯尽数擒获!
江东累世豪强一朝倾覆,其猝然速度,让满城百姓至次日清晨方才惊觉人去楼空,无不哗然。
黎明时分,建业督府堂上气氛肃杀。
堂中点着两盏巨烛,映得四周光影跳跃。
杨仪高坐堂上,神情冷峻。
下首两列则站满了人,既有昨夜参与行动的蜀军将士,也有建业各中小世家的主事族长,此外竟还包括一些原本依附四大家族的门生、旧部。
此刻这些人齐聚一堂,却无一敢出大气,人人神色凝重地垂首肃立。
随着堂上传来一声清脆惊堂木响,四名浑身染血的蜀军军士押解着陆铭、朱显、许平、王睿四大家主狼狈上堂。
四人大多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脚步踉跄跪倒在地,一夜之间已是气息奄奄。
然在见到堂上端坐的杨仪时,几人眼中均蹿起强烈的怨毒火焰。
“杨仪!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小人!”
陆铭率先嘶吼起来,圆滚的眼珠几欲喷火。
“前几日还对我等客客气气,谁知现在竟然翻脸不认人,抓我妻儿,烧我宅院,卑鄙无耻之极!”
朱显紧跟着冷笑:
“不错!杨大人平日里道貌岸然,自诩仁德,背地里却干这等斩草除根之事,未免令人心寒呐!”
许平虽性情懦弱,此时也面露愤恨,不住喃喃: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杨大人如此狠毒,恐遭天谴哪……”
王睿更是怒目圆睁,嘶声骂道:
“杨仪,你敢如此对付我们四家,江东其余世家岂肯善罢甘休?”
“你失信于天下人,众叛亲离,早晚自取灭亡!”
四大家主被擒,非但不求饶,反而劈头盖脸将杨仪痛骂一通,皆盼以大义之名来压服杨仪,或动摇堂下那些世家人士的心意。
杨仪俯视着下方怒不可遏的四人,脸上却忽地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
他不慌不忙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掌。
“啪!啪!”
两声清脆掌声在厅堂中回响。
陆铭等人愣了一下,不知他意欲何为。
却见四周陡然响起一片愤慨声:
“放肆!
尔等四家贪婪成性,拥兵自重,当初表面归顺,暗中却趁灾祸囤粮居奇,引百姓绝境,此等恶行,天人共怒!”
“不错!四大家族仗势欺人,荼毒乡里多年。”
“若非杨大人拨乱反正,江东百姓还不知要受你等盘剥到几时!”
“杨大人为江东黎民赴汤蹈火,不辞劳苦,你等不思回报朝廷,反而兴风作浪,罪大恶极!”
这几声怒斥来自堂下站出的几个中年男子。
杨仪先前一声掌响,正是示意他们现身发言。
此刻站出的几人,有昔日四家的门客家臣,也有建业城内其他中小世家的族长。
原本,他们大都曾受四大家族挟制,对其俯首称臣,但自从杨仪治下新政推行、以工代赈令饥民得食,这些人心中早已倒向了杨仪。
昨夜四家覆灭后,他们更知大势已定,纷纷前来表示归顺。
如今当着杨仪的面,他们自然要将四大家族数落个体无完肤,以证忠心。
一时间,大堂内群情激愤,斥责之声不绝于耳。
陆铭等听得目瞪口呆,彻底傻了眼。
昨日他们还以为建业所有世家都在观望,只待杨仪兵败就一起翻盘,哪知转眼之间,所有人竟全都倒向了杨仪!
自己等人妄想联络人心来对抗杨仪,岂非笑话!
杨仪缓缓起身,目光如电扫视着跪地的四大家主,淡淡道:
“尔等口口声声说我失信、寒了江东世家的心。”
“那么今日到场的诸位,可都是江东士族精英,是站在朝廷立场与江东百姓一边呢,还是站在你们四家的私利一边?”
他语调不高,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究竟是谁寒了谁的心,想必此刻已有分晓!”
陆铭四人闻言,不由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仪凌厉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继而沉声道:
“陆铭、朱显、许平、王睿听封!”
四人浑身一震,木然抬头看向堂上。
只听杨仪字字如铁,宣布道:
“建业陆、朱、许、王四氏谋乱江东,罪无可赦!
“奉陛下旨意——”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
这“陛下旨意”四字本是托辞,实际上杨仪此刻在建业一言九鼎,刘禅远在蜀中拘于宫闱,哪管得了这里。
但在场众人皆心知肚明,也无人会戳破。
“四大家族之家主陆铭、朱显、许平、王睿,即刻问斩,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堂下众人便是一片哗然。
哪知杨仪目光一寒,继续道:“不,斩首已不足以平民愤!
“来人!”
他厉声喝令:
“备大鼎,生火!”
“本官要以鼎烹逆贼之首,祭江东因粮荒饿殁的亡魂!”
此言一出,堂下一众世家代表皆倒吸一口冷气,既震惊于杨仪手段之狠辣,又佩服他雷霆肃乱的决心。
当下纷纷抱拳大声应道:
“杨大人英明!”
“唯有如此,方解民恨!”
陆铭四人听到“鼎烹”二字,终于彻底崩溃!
所谓“鼎烹”,乃是将人投入滚沸油鼎中活活煮杀的极刑。
四大家主平日锦衣玉食,何曾想过会有如此下场?
陆铭当场吓破了胆,肥硕身躯瘫软如泥,大声哭叫:
“杨大人饶命啊!”
朱显眼珠瞪圆,厉声尖叫:“杨仪,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们……我们愿交出全部家财!求你留我一条性命!”
许平更是瘫倒在地瑟瑟发抖,连哭喊都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磕头叩地,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