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长安端着脸盆到院里洗漱时，正好碰上买完早饭回来的裴靖雯。
今天的她，打扮要比以往鲜亮。
上身是红斑点的半袖粉色轻衫，下身是浅蓝色牛仔裤，穿着白色凉鞋，长发披肩。
裴靖雯忽然踮起脚尖，原地小转了一圈，“这身好看吗？”
“你赋予了这身衣服本身达不到的高度。”
“啊？是衣服不好看吗？”
“好看，但你更好看，所以衣服就只能黯然失色。”
就像王婉君说的，裴靖雯天生就是当模特的好苗子。
根本不需要衣服衬她，而是她来衬高衣服的价值。
顾长安又补充道：“也有客观因素，你以前穿衣风格很浅，今天属于眼前很亮。”
裴靖雯微微一笑：“这是奶奶以前买给我的衣服，本来是想我能到大学里才穿的。”
“那你今天是准备去疗养院里看奶奶？”
“对啊，昨晚拿到那一万片酬后，我就计划给奶奶换个好点的单人房，再请个单独的护工。”
说着，她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你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
她还记得昨天他说过，想有空一起去疗养院的。
顾长安慵懒地伸了个腰，想想说道：“今天不会太忙，下午早点下班，还能一起吃顿晚饭。”
裴靖雯笑容灿烂：“行，那下班咱们先去买菜，然后一起去疗养院做饭。”
吃过早饭，两人便驱车去了服装厂。
二楼办公室里，顾长安刚推开门，就见王婉君坐在办公位上奋笔疾书，刘思源则坐在沙发上打哈欠。
安建国因为要剪片子，所以还留在电视台，并没有到场。
“来了，”王婉君侧头，视线落在裴靖雯身上，随即笑道：“果然还是鲜亮点的风格更养眼。”
“你怎么来我办公室忙了？”
“好歹我也是团队一员，待在酒店里办公不是影响团结么？”
“委屈你了，堂堂京城日报大主编，要蜗居在我这个十几平的小办公室。”
王婉君不可置否，跟京城环境比起来，他这话说得十分中肯。
“五色笔的代工厂早上打过电话，说是十点会把货运来，你赶紧安排地方卸货吧。”
“那行，就让靖雯留这陪你。”
说罢，顾长安朝刘思源打了个响指，两人一块离开了办公室。
在他们走后，王婉君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拿在手里晃了晃。
“靖雯，我感觉这个色号会很适合你，快过来，我帮你涂。”
“谢，谢谢婉君姐。”
……
上午十点多，货车进入厂区，被引到一个空车间前停下。
“顾老弟，半个月工期一天都没耽误，咱这效率怎么样？”
“辛苦了。”顾长安手一挥，刘思源立马带保卫科的人爬上货车，开始清点货物。
梁德旺从车上跳下来，掏出一盒华子：“五十万支笔保质保量，但凡有一点问题，我免费给你重做！”
顾长安接过烟点上，跟他拉起家常话，等刘思源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后，他随即打了个响指。
“走，跟我去财务科领尾款。”
“顾老弟敞亮。”
刘思源吩咐让保卫科的人赶紧卸货，随后也跟了上去，等从财务科领完尾款出来。
梁德旺痛快抽出五千回扣，顾长安拿在手里一摩挲，又抽出一半塞给刘思源。
“电视上的广告我都看到了，顾老弟，你能耐可不小啊。”
“梁老哥，广告你看就看了，可千万别跟人乱嚼舌头根。”
“你放一万个心，咱哪能只做一锤子买卖啊？”
“成，明年如果还有机会，指定还找你来做。”
高考不是只有一次，这次把名声打出来，明年再换个方式，这买卖其实还能照样接着做。
三人都把钱收起来，彼此相视一笑，这桩交易就算完美收场。
直到中午，卸完货的车队离开，车间里堆满了装着五色笔的纸箱。
钟玉林姗姗而来，身后带着一大群厂里的职工，他挥挥手：
“我再重复一遍，每件旗袍的包装袋里，都要放一支笔！
每支笔都必须放在正面显眼的位置，各小组长把好关，一定得符合要求！”
“明白！”
话音落下，工人们就以小组为单位，开始分发五色笔，再统一拿回打包车间进行包装。
钟玉林看了眼手表，向顾长安招呼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二位应该在食为天等着了。”
今天是约了销售科和宣传科的两位一把手吃饭。
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源，是关系到旗袍能快速铺进线下商厦的关键。
顾长安让刘思源先回去，随即对钟玉林一摆手：“你记好我接下来说的……”
……
海昌食为天私房菜，二楼的一个包间里。
服装厂销售科科长马长胜端着茶杯，忐忑地说：
“老徐，你说要让厂长知道钟书记请咱俩吃饭，会不会有事？”
“钟书记请吃饭你敢不来？张本发咋从科长撸成职工的忘了？”
“上头神仙打架，遭殃的只有咱们底下这帮凡人，你说这事闹的！”
“别抱怨了，待会儿钟书记说啥咱听啥，不然真出事，陆家保不住咱们！”
宣传科科长徐有田搓搓脸，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自从上次开完会，他们这些厂里的中层领导就都把心悬了起来。
原本负责质检的李友仁为什么疯，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清楚得很。
那是帮陆家办事办砸了，被钟玉林的人上门报复给整成的逼样。
而这件事的影响，直到又搭进去一个生产科长，才终于消停下来。
徐有田哼哼两声：“陆家算是碰上真太岁了，咱这钟书记手和心都狠着呢！”
马长胜一脸惆怅：“就怕他蹦跶不了几天，外贸订单那事……”
话还没说完，真太岁就笑呵呵地推门而进，两人腾地一下站起身：“钟书记！”
“都坐，用不着这么正式。”钟玉林提了两瓶五粮液放在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
在他之后，点完菜的顾长安也走进来，把包间门一关。
“今儿让钟书记代劳请两位出来吃个便饭，一定要吃好喝好，别让我招待不周。”
“等都吃好喝好，咱们再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