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虽然我家世不好,可也是良家女子,若不是因为真情,当年也不会不求名分,偷偷跟了淮礡。”
几人刚到门口,李氏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哭得跟死了亲娘一样。
冬嬷嬷尴尬地看了两人一眼,抬手撩起帘子。
“老夫人,世子和世子夫人来了。”
李氏跪坐在老夫人的下首,双目通红,看到谢南笙,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恨意。
“母亲,知砚夫妇看不起我,我认了,可知砚口口声声说随安是外室子,让随安以后如何面对同僚?淮礡在地下如何能安心?”
李氏说着,抽出帕子抿了抿泪水,好不可怜。
安国侯夫妇坐在老夫人的下首,傅序墨坐在二人对面。
谢南笙抬眼,戏台子已经搭好,这是想他们夫妇二人认错道歉,还是为着别的?
“二叔若是不能安心,让他来找我。”
傅知砚话音才落,老夫人和安国侯立即出声制止。
“阿砚。”
“不许胡说,你二叔是长辈,怎会跟你一个晚辈计较。”
虽然傅知砚说了那样的话,可傅元黎却是站在傅知砚这边的,一个死人回来找活人,能是什么好事?
而且知砚哪句话说错了?弟妹本来就是外室入府。
傅元黎心中腹诽,可他身为大哥,自是不会将心中的话道出。
老夫人看了傅知砚一眼,眼底满是警告,让傅知砚莫要说胡话。
谢南笙伸手拍了一下傅知砚的肩头,几不可查摇头。
事情是因她而起,傅淮礡就算回来,也该找她,找不着傅知砚。
李氏心里那个恨啊,傅知砚不过说了一句话,老夫人的心果然是偏的。
萧婉君的心情好不到哪里去,母子两人隔空对视,傅元黎当真偏心。
“母亲,随安还在床上躺着,如果不是南笙将随安踹出去,随安也不会中毒,他寒窗苦读十余载,若是保不住右手,他以后该怎么办?”
李氏扑通跪下,泪眼朦胧地看着老夫人,扯傅淮礡不管用,那就将话头扯回随安的身上。
李氏是真的哭,她做梦都想傅随安能出人头地,身子有隐疾本就煎熬,如果再保不住手,随安便不能做官了,他们母子难不成要一辈子看人脸色行事?
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谢南笙。
“南笙,可是你踹得随安?”
“母亲,你这是何意?随安亲口说的,难不成还能冤了她?”
李氏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转身看着傅序墨。
“三公子,当时你也在现场,你来说句公道话。”
傅序墨神色纠结,其实心里暗爽,傅知砚引他入局,害得他忧心,可他不仅仅是那件事的证人,也可以是别的证人。
“二婶,都是一家人,二哥一定会没事的。”
傅序墨没有直言,可又什么都说了。
谢南笙嘴角弯起冷笑,不愧是母子,两人的套路都一个样,抬手按住要说话的傅知砚。
傅知砚抬头,谢南笙稍稍低头,眼中的笑意落在傅知砚的眸子里。
傅知砚歇了开口的念头,既然她想玩一玩,那他在一旁陪着她便好。
“三公子,二婶求你直言。”
说罢,李氏就要调转方向,跪傅序墨。
“弟妹,你这是作甚?”
萧婉君眼神示意,身旁的嬷嬷赶忙拦着李氏。
“序墨,你说吧,你大嫂不是那等坏心肝的人,是不是你二哥猜错了?”
谢南笙看向萧婉君,轻启红唇。
“婆母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坏心肝的人,不过人确实是我踹的。”
萧婉君目露惊讶,眼底有一抹笑意快速闪过,傅序墨神情为难地看着不说话的傅知砚。
“母亲,你听听,她说的可是人话?随安只是想保护她和知砚,她确害了随安,母亲,你要替我们母子两人做主啊。”
谢南笙上前两步,坦然看着李氏,随即转头看着傅序墨。
“三弟,我们一行人走了半晌,你可曾看到傅随安的身影?”
傅序墨收起心底的笑意,谢南笙又让他作证人?
“三弟十分警惕,不停张望,可不要说不知道,不然父亲会失望的。”
谢南笙一句话,直接断了傅序墨的念头,他确实一路都在防备,因为他怕傅知砚下黑手。
“没有。”
傅序墨笑不出来了。
“二婶,你可听到了?野兽没出现前,不曾有傅随安的身影,野兽出没后,护卫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傅随安突然出现,拦在我和知砚跟前,推开我们面前的护卫,他是想保护我们,还是想害我们?”
屋中几人沉默了,傅随安一个文臣,手无缚鸡之力,他推开能保护主子的护卫,真的想保护知砚和南笙?
“你胡说,随安只是一时被吓懵了,他以身护你们,想不到那么多。”
“所以,我给他以身相护的机会了,他推开护卫,野兽冲过来,不是他受伤,就是我和阿砚受伤,二选其一,只能是他。
二婶现在觉得委屈,难道是因为傅随安后悔了,他后悔冲出来帮我们?还是后悔受伤的人不是我们?”
李氏张着嘴,谢南笙顺着她的话,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三个主子非要有人受伤,必定是随安,而且他还是主动冲出来保护二人的。
“另外,一路都不见傅随安,野兽出没,他却跑出来了,天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陛下盛怒,正在彻查此事,二婶最好祈祷傅随安不知情,否则就不是一条手臂的事了。”
谢南笙声音温凉,李氏想到后果,吓得跌坐在地上。
“随安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的。”
安国侯也听出了一点东西,怀疑的目光扫过李氏,好像是巧合了点。
“大哥,随安真的不知道,他听到野兽的叫声才去找他们的。”
“哼,那他还真好心,连只蚂蚁都踩不死,第一反应不是去找人求救,而是舍身上前。”
谢南笙轻飘飘一句话,安国侯更是怀疑,李氏气得脸色铁青。
“谢南笙,你不要不识好歹,如果不是随安,现在受伤的就是你们夫妇二人。”
“南笙,你二婶说得对,确实是随安替你们挡了一次,都是一家人,你跟你二婶道个歉,此事就这么过了。”
萧婉君不满地瞥了李氏一眼,母子两人都不顶用。
傅知砚滑动轮椅,轻声开口。
“北阳王前段时间纳了一个小妾,苏珩说那小妾姓柯。”
萧婉君的脸色由不悦转为惊慌,姓柯的小妾,猎场囿守好像也姓柯。
苏珩不会知道这种事,可他有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哥哥。
萧婉君蹭的一下站起来,面色惊恐地看着傅知砚,下意识想说不可能,可没有把握的事,傅知砚从不会多说。
安国侯也反应过来,柯元俊必死无疑,如果北阳王府跟柯元俊扯上关系,北阳王肯定不能继续留在京城。
萧婉君只想好好看个热闹,不曾想火烧到自己的眉毛,哪里还顾得上李氏。
“惠珠,吩咐下去,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