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橙愣了一下。
顾沉礼煞有介事地说,“员工请上司吃一顿,合情合理。”
司橙瞪他,“还没入职就压榨员工,你这个上司有点危险,看来我得考虑考虑。”
顾沉礼抱着胳膊,“用两碗米粉就能收买上司的心,这笔买卖不是很划算吗?”
看起来确实划算,路边摊的米粉就算吃到撑,也不到五星级餐厅一个普通菜的价钱。
司橙一边扫码付款一边说,“杀猪盘都是这样,一点蝇头小利把你吸引进去,接下来就得狠狠宰你一顿。”
说完,斜眼看过去,“你是不是想宰我一顿大的?”
顾沉礼轻笑,“真要宰你,我不会让你察觉,放心,胜意集团目前还是我说了算,亏待不了你。”
男人的承诺不可靠,男上司的承诺就更是一块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大饼。
司橙没往心里去,只当做顾沉礼随口一说。
付完钱正要走,手机还拿在手上没收起来,屏幕先亮了。
司橙低头,是警局民警的来电。
她定了定神,知道是跳伞俱乐部这场意外事故有新消息了,立马接起来,“喂。”
那头民警语气很严肃,“司橙小姐,刚刚医院来电话,需要您过去一趟。”
司橙,“好,我马上去。”
电话还没挂,顾沉礼已经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司橙眉头紧皱,“我好像漏掉了一个很关键的点。”
顾沉礼,“想到了什么?”
司橙来不及解释,“走,我们去医院。”
从热闹的小吃街出来,这条小路堵了很长一段,原本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小时。
司橙的着急表现都很明显,不停地往窗外看,皱着眉坐立难安。
顾沉礼看了她一眼,笑,“幸好今天没让你开车。”
司橙眼神还盯前边的路,一心只惦记着交通什么时候恢复畅通。
听到了顾沉礼的话,但没走心,心不在焉回了句,“我只是吃了米粉,又没喝酒。”
“瞧你这着急焦虑的样子,要是方向盘在你手上,就是路怒症的前兆。”
司橙这才回神,拧眉看他,“什么意思?”
“关心员工是对的,但也没必要这么惦记着,晚到一会儿对他没什么影响。”
顾沉礼猜到了司橙是想去医院看望那个在事故中受伤的员工,只当她是出于好心和责任感。
没想到司橙吸了口气,“在现场时事情太混乱,受伤的员工直接被救护车带走,我忘了问一句她的情况。”
这里的“情况”,除了指伤情外,也是指这个人的情况。
顾沉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你的意思是……”
司橙又是一个深呼吸,“今天在跳伞俱乐部里,有一个人没在。”
人没在,又是这次场地改造的主要负责人……
顾沉礼意识到了什么,不再问,直接转方向盘调头从另一条小路离开。
这条路稍微多绕了一段,但可以避开堵车的大道,距离远了,时间倒是能节约不少。
又过了十五分钟,终于到了医院。
司橙到这个地方简直轻车熟路,急诊值班的护士也是熟人,简单问了几句就知道了送来的员工的下落。
刚结束手术,还在加护病房里。
了解了司橙的来意后,护士长点点头,“小成已经都和我们说过了,你来得正好,如果今天没见到你,我们医院这边也会给你打电话。”
不光是因为司橙是跳伞俱乐部的负责人,也是因为,这个因为意外受伤而进医院的员工,没有家属。
在把病历本拿到手上时,司橙悬着的一颗心落地,重重被砸了一下。
和猜测中一样。
顾沉礼在旁边伸手扶了一把她的腰部。
低头,同时看到了病历本上的名字。
孙蓓蓓。
在跳伞意外中受伤的,是孙蓓蓓。
顾沉礼眯了眯眼,“看来咱们又被人安排了。”
司橙合上病例,“你觉得真的是意外吗?”
顾沉礼扯唇,“可能吗?”
司橙吸气,“又是顾老太。”
“这一招一箭双雕,玩得真的绝。”
不光灭了孙蓓蓓的口,让她不能乱说话,还封了跳伞俱乐部,把司橙也推到无法回头的深渊边上。
而顾老太呢,美美隐身,没人能想到她会与这些事有关。
人证物证都被毁得很彻底,光凭着一张嘴,谁敢信堂堂顾家掌舵人,会做这么阴险狡诈的恶心事。
两人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没能见到孙蓓蓓,倒是主治医生来了。
“两位是病人的家属吗?”
司橙和顾沉礼对视了两秒,无奈摇头,“病人是我的员工。”
医生看着她,“如果能联系上病人的家属,最好还是让家属来一趟,病人的情况不太好,手术还算顺利,但因为伤到了头部,预后不太乐观。”
为了照顾家属的心情,医生的话自然会说得温和些。
司橙听得出来背后的含义,问,“最差的情况是怎样?”
“植物人。”
三个人一出,司橙和顾沉礼同时叹了口气。
医生又说,“所以,需要让家属知情,让他们也有心理准备。”
不光对病人要有心理准备,对之后的治疗费用也得做好准备。
那将是一笔普通人难以承受的巨款。
司橙点头,“谢谢医生。”
监护室病房不允许探望,司橙和顾沉礼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孙蓓蓓。
只是帮她办完住院手续,交了押金。
顾沉礼看向满脸愁云的司橙,“走吧,在这待着也帮不上忙,先回去。”
回到车上,车子没有马上走。
停在医院停车场里,夜色已浓,这里仍然人来人往,看起来比饭点时候的小吃街还要热闹。
只是这种“热闹”中,包含太多心酸和无奈。
司橙盯着夜色中行色匆匆的病人家属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甘心,“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顾老太做事太隐蔽,竟然能毫不露破绽。
这一刻,司橙算是理解了顾沉礼,扭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在顾家那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有一个那样的奶奶,要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下生存,还不如在国外那两年自在。
顾沉礼的人生,真是前后左右往哪走都得踩上一脚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