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没有回答,只是接过递给她,“小心别弄到衣服上。”
徐欢接过,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让她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她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又在看着自己,眼神温柔得让她心颤。
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让她几乎要相信,此刻的他是真的深爱着自己。
低垂下眸,徐欢不敢再去深思。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往小路走去。
*
机车的引擎在夜色中轰鸣,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徐欢紧紧抱住裴承的腰,感受着他后背传来的温度。
鼻间突然涌上一股热流,她慌忙别过头,不让血迹沾到裴承的衣服上。
这几天流鼻血的频率越来越高,徐欢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不想让裴承知道。
她不想看到他同情的眼神,不想让他因为怜悯而对她好。
“裴承,”她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记得我吗?”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角,指节发白。
机车速度慢了下来,裴承侧过头:“你要去哪?”
“我们的交易快结束了,”她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悄悄擦掉脸上的血迹,“到时候我就要走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多希望他能听出这句话里的不舍,却又害怕他真的听出来。
机车停在路边,裴承摘下头盔,转身看着她。
路灯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此刻却格外专注。
“会。”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会记得。”
徐欢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她紧紧抱住裴承,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即便生命在此刻结束,她也没有遗憾了。
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她多希望能永远记住这个声音,记住这个温度。
“裴承,”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被人在意,原来我也可以这样幸福。
裴承似乎察觉到她的异常,低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努力扬起笑容,“就是觉得今晚的星星特别亮。”
她的眼泪不停地流,却还在笑,“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它。”
裴承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夜空,眉头微皱,但什么也没说。他重新戴上头盔:“抱紧了。”
机车再次启动,徐欢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耳边掠过的声音。
她知道,这样的时光不多了,但至少此刻,她还能紧紧抱住他,假装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的眼泪被风吹散在夜色中,就像她即将消逝的生命,无声无息,却刻骨铭心。
*
夜色沉沉,路灯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徐欢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加快脚步往出租房走。
“小夏。”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徐欢浑身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后背发凉。
转过身,果然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路灯下。
一年不见,林大川似乎更壮实了,脸上的横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皮夹克,手里夹着烟,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哥。”她低声叫了一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么晚才下班啊?”林大川把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碾了碾,“奶奶想你了,让我来接你回去。”
“奶奶?”徐欢愣了一下“她怎么了?”
“病了,很严重。”林大川叹了口气,“医生说可能撑不过这几天了。她一直念叨着想见你最后一面。”
徐欢的心猛地揪紧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的老人,会在她挨打后偷偷塞给她一颗糖,会在寒冬里把她冰凉的小脚捂在怀里。
自从一年前离开那个家,她就再也没回去过。
“真的……很严重吗?”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骗你干什么?”林大川又点了一支烟,“赶紧跟我走吧,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徐欢咬了咬嘴唇。
理智告诉她不该相信林大川,可是想到奶奶,她的心就软了。
那个家里,只有奶奶给过她一丝温暖。
是奶奶的那一抹温暖照亮着前路,让她走到今天的。
\"好,我跟你回去。”她深吸一口气,“等我回去拿点东西。”
“不用了,车就在前面。”林大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赶紧走吧。”
他的手掌粗糙有力,攥得她生疼。徐欢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拽着往前走去。
路灯的光晕在眼前晃动,她突然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窗上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不对劲。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后背渗出冷汗。
林大川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她的手腕,把她往车边拖。
“等等!”她用力甩开林大川的手,“我给奶奶打个电话。”
“手机没电了。”林大川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别磨蹭了,快上车!”
徐欢转身就要跑,却被林大川从后面一把抱住。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勒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浓重的烟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让她一阵反胃。
“放开我!”徐欢拼命挣扎,却被他拖着往车边走。
面包车的门开了,里面还坐着两个陌生男人。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见奶奶最后一面,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徐欢被林大川粗暴地塞进面包车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车内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烟味,让她几欲作呕。
她看到前排坐着两个陌生男人,一个瘦得像竹竿,另一个满脸横肉,正用猥琐的目光打量着她。
“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妹妹?”瘦子转过头来,露出一口黄牙,“长得还真不赖。”
林大川坐在她旁边,死死按住她的手腕:“别废话,赶紧开车。”
车子发动了,徐欢的心跳得厉害。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在车内快速扫视。
车窗贴着深色膜,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的手悄悄摸向背包,里面有一把防身用的折叠刀。
“老实点。”林大川察觉到她的动作,一把抢过她的背包扔到前排,“别想着耍花招。”
徐欢咬紧牙关,突然抬起膝盖狠狠顶向林大川的裆部。
林大川惨叫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
她趁机扑向车门,拼命拉扯门把手,但车门纹丝不动。
“臭婊子!”林大川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拽了回来。
前排的胖子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块沾着药水的布。
徐欢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她知道一旦被捂住口鼻就完了。
她拼命挣扎,指甲在林大川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混乱中,她的手碰到了车门上的车窗开关。
“啪”的一声,车窗降下了一条缝。
冷风灌进来,徐欢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尖叫:“救命!救命啊!”
“快捂住她的嘴!”林大川气急败坏地喊道。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后面超车,与面包车并排行驶。
徐欢看到黑色轿车里的男人时,心脏猛地一跳。
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徐嘉衍,她三哥。
“三哥!救我!”
来不及多想,徐欢拼命拍打车窗,期盼徐嘉衍能救她。
面对徐欢的求救,徐嘉衍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像没看见她一样,一脚油门,黑色轿车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