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是真的,只是避开了要害,这群人最是会玩些骗人的套路,不是头一回打掩护,揍得裘雪儿哇哇哭。
一些头次来黄丰镇的客人,都面露不忍。
林绣脸都白了,搂着周圆周满,几次看向掌柜,但对方竟然泰然自若地拨弄算盘,并不理会。
可见这种事在黄丰镇还是很常见的。
那可怜的丫头死死抓着门框不松手,挨多少打都不服软,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只看着他们四人所站方向。
里面露出的恳求,让林绣心里一疼一疼的。
周圆紧张道:“师兄,你帮帮这个姐姐吧,我,我害怕!”
周满也吓得缩在林绣怀里不出来。
顾斐看了眼林绣,让她照顾好周圆周满。
大步上前,一脚一个,蹬飞了这些恶人,他的功夫对付几人的确不费力气,那些人象征性抗争一番,就骂骂咧咧离开。
顾斐看着门口被打得呻吟不止,奄奄一息的小丫头,蹲下身去。
“自己可还能走?”
裘雪儿看到一丝希望,不枉挨了顿打,在心里把豆子和这几个人骂了一顿,下次轮到她,定然百倍演回来。
可当务之急是取得这一家四口的信任。
裘雪儿艰难道:“能,能走,多谢公子,我没事的。”
这时林绣也走过来,扶起了裘雪儿,“过来坐吧,待会儿抹些伤药给你。”
裘雪儿心中大定,抬头看到林绣那张秀美温柔的脸,恍惚了那么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龇牙咧嘴爬起来,跟林绣坐到桌子边上。
看热闹的人也散去,这种事并不稀罕。
林绣拿帕子沾水给裘雪儿擦了擦脏污,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裘雪儿,夫人叫我雪儿就好。”
是个好听的名字,林绣知道她也就十三岁,比自己小不少,小小年纪却要被丧心病狂的哥哥卖去做营妓,也真是可怜。
想起自己的遭遇,林绣把饭菜推过来,“要是伤势还能忍,先趁热吃些东西,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
裘雪儿忙不迭点头,拿过筷子就吃,狼吞虎咽的模样看着让人怪心疼的。
周满小手抓了自己的饼子递过去:“姐姐,给你吃,我咬的地方被我掰下去了喔!”
裘雪儿一愣,低头接过来往嘴里塞。
“姐姐,你喝茶。”周圆捧了茶递过来。
裘雪儿心里也不知道是咋了,有点儿堵,喝了杯茶咽下去,才觉得舒服些。
她一个人打扫了剩下的饭菜,吃了有生以来第一顿饱饭。
吃饱后,裘雪儿才跪下,给林绣还有顾斐磕头:“公子,夫人,求求你们就留下我吧,夫人身边如果没有丫鬟,那我正合适,我什么都不要,就求个安稳的地方待着。”
她哭得真情实意:“我要是再回去,肯定被我哥卖了,不是做营妓就是去青楼,反正都是伺候男人没有好下场,求求公子和夫人怜悯!”
裘雪儿边哭边磕头,哭声悲惨,额头很快就红了,邻座的人听到都摇了摇头,更何况林绣和周圆周满。
俩孩子听不太懂,凑过去一左一右抱住了裘雪儿,齐齐道:“姐姐别哭了。”
这是世上最纯粹的温暖,不掺杂怀疑和审视,没有猜忌和顾虑,孩子关心你,就是真正的关心。
裘雪儿那颗被黄丰镇飞沙走石磨砺得日渐冷硬的心也软了软,虚情假意也成了真心实意,低下头去啜泣不止。
林绣叹了口气:“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非要把妹子往火坑里推,也不怕遭了报应!”
不是营妓,就是青楼,最好少不得也是卖到哪里给人做小妾。
这世上折磨女人的方式可真是多种多样,林绣叹息一声,靠近些替裘雪儿擦了擦眼泪。
“快别哭了,雪儿姑娘,”林绣看了眼顾斐,见他点点头才继续道,“实不相瞒,我们去飞沙关有要事,带着你不方便,你若存了卖身为奴的心思,这黄丰镇应该也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家,不如——”
裘雪儿听他们竟然还是不肯点头,失了耐性,反正她也不是真要跟这群人走,只是找个机会偷钱而已,闻言干脆身子一晃,直接晕倒在了林绣怀里。
林绣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紧,只觉得怀里的小丫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靠近了闻还有股血腥味。
她赶紧拍了拍裘雪儿的脸:“雪儿姑娘,快醒醒!”
裘雪儿真是身心俱疲,浑身的伤,一栽进林绣的怀抱,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儿,脑子阵阵发晕,还真有点儿晕倒的迹象。
失去意识前,只记得好像有个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
让店家新开了一间客房,顾斐把人抱进去,裘雪儿轻飘飘的身子,像根羽毛。
林绣叫人打热水来。
她坐下去拿温热的布替裘雪儿擦身上的脏污,衣服解开,看到裘雪儿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新的旧的,鞭伤刀伤,不知道挨了多少毒打,真是可怜。
对她所说经历,倒是没有怀疑。
顾斐没有待在这,去楼下找掌柜的打听黄丰镇的消息,不过掌柜的模棱两可,问什么都是不知道。
他也无从确定裘雪儿的身份。
但看裘雪儿应该不是练武之人,又是个年轻的小丫头,顾斐觉得应该和他担心的东西无关。
他奉王爷命令来飞沙关投奔霍家军,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不该有人注意到。
再说,杀了他能有什么用,他不过一介武夫。
王爷对他的期待倒是高,这霍老将军膝下无子,只有一女,王爷希望顾斐将来能接管霍家军,为大燕守卫边疆。
可这还远远不到时候,谁会对他下手。
裘雪儿出现,要么是意外,要么是图财。
想着裘雪儿第一次出现,见到他这张可怖的脸,竟然半点儿惊愕都没有,顾斐觉得,这丫头应该是想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