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舟眉头一皱。
还未开口，背上的姜逸自顾自的嘀咕，“方差事，每次赶路，一个时辰内至少挥鞭子五次，催促十次。今日从出山洞开始，未曾说过一个字。”
姜灵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向姜逸。
随后与楚临舟对视一眼。
这时跟在后头的牛瘤子走上前来，“你们也发现了对不对？我就说头儿今儿确实古怪。”
楚临舟目光落在打前头的方无身上，半晌才收回目光询问牛瘤子，“你可知前面是什么地界？”
牛瘤子摇了摇头，这一趟差他是第一次走，对此路并不熟悉。
“我去问问头儿。”牛瘤子加快脚步跟上了方无。
方无此时眉头拧成了死结，边走边看着手里的地图。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找到绕开葫芦岭的办法。
心情正烦躁之时，牛瘤子上赶着来撞枪口，“去去去，边儿去，老子正烦。”
牛瘤子不死心，“头儿，你烦啥？这不地图显示这条路近很多，咱们能直接绕过铁岭到宁古塔外围，这不挺好嘛？”
方无睨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牛瘤子愣怔在原地。
直到看守周太傅家的齐明走上前来催促，这才听他说起原由。
齐明是衙差里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九岁。
他长相秀气文弱，做衙差前是个刚死了娘的孤儿。
原本是个读书人，奈何母亲去世，不得已为了攒钱读书，被临时拉来凑人数。
他话很少，在队伍里一向跟个透明人似的。
今日倒是罕见的主动与牛瘤子交谈起来。
原来方无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任押送宁古塔流放的头役，在几人出发之时特意叮嘱过，千万不能走葫芦岭这条路。
姜灵韵几人竖着耳朵，一脸吃瓜的表情听着。
牛瘤子疑惑道，“这是为何？”
齐明摇了摇头，催促周家人快走后，继续说道，“老师傅没说，只说他的师傅说过，若是进了葫芦岭，男人走不了，女人活不了。”
“至于此事是真是假，这么多年也没人应证过，倒是二十年前，有一队不信邪的衙差走过，结果无人知晓。”
牛瘤子瞳孔放大，“头儿是疯了不成，大不了耽搁几日，也好过走这条路送死！”
齐明摇了摇头，“此事全是传闻，也不能全信，再说咱押差若是超过了时日不也得死。”
说罢他拍了拍牛瘤子的肩膀，快步往前走。
谁也没发现，转身的他嘴角噙着一抹谁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也是。
牛瘤子泄了气，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他蔫蔫的扭头望向姜灵韵。
兴许有她在，这回也能化险为夷。
姜灵韵一惊。
什么情况。
男人走不了，女人活不了。
方无是脑子秀逗了，才拉着她们一起赌不成！
愣神间，楚临舟的声音响起，“葫芦岭....这个名字很耳熟。”
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
倒是沈余氏走上前提醒，“舟儿你忘了，多年前你曾派你外祖去北方剿匪，那个地方好似就叫葫芦岭。”
她这一提醒，楚临舟猛地警醒。
瞬间忆起确有这么个事。
葫芦岭，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带，地广人稀，地势复杂多变。
曾有隶属州衙官员上奏，详述此地乱象。
言及盗匪啸聚、私盐交易猖獗诸般恶行，恳请朝廷速派重兵整治，整饬秩序、清剿匪患，还百姓一方安宁。
可折子呈上去后，自己派了外祖前去剿匪，那群人凭着熟悉地势得优势，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不翼而飞。
又因边关战事吃紧，沈老将军没时间和他们周璇，这才退了兵。
此后也派过几次兵，全都铩羽而归。
最后终是不了了之，让那葫芦岭愈发成了法外之地。
姜灵韵心凉了半截，步子都小了不少。
此时此刻，她好想仰天长叹一声。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要莫名其妙穿到这个鬼地方，受这流放之苦。
一路上随时随地小命不保。
可惜老天没给她抱怨的机会，楚临舟几人便停了下来。
原来是旁边的大石头上有人。
还是个快要生产的孕妇。
“啊--”
那孕妇四十岁左右，穿着甚是奇怪，一身动物皮毛，头发扎成无数条小辫子，长相粗犷。
她的身边还跪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长相普通，个子矮小。
一脸焦急，手足无措的守在边上。
两人脸上画着奇异的油彩图案，像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
野人。
此时的她似乎破了羊水，脸上大汗淋漓，双手抓着地上的野草，嘴里不断呻吟，很是痛苦。
见几人走来，男人露出求助的眼神望向几人，“能不能救救我的妻主？”
她第一反应就觉得奇怪，荒郊野岭哪来的孕妇？
而且那男人还叫女人妻主？
“灵韵，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三娘忍不住胳膊肘碰了碰愣神的姜灵韵。
姜灵韵想也没想摇了摇头，“还是莫要多管闲事。”
楚临舟也点头表示赞同。
这条路怪石嶙峋，十分难走，看两人的穿着似乎是葫芦岭里的人。
还是少惹为妙，毕竟人心险恶。
就在几人打算离开之时，男人慌了神，快步走到几人面前跪下，摩挲着双手不停的祈求，“求你们救救她...”
几人面面相觑。
姜灵韵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可她还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黄花大闺女，哪里懂接生。
沈知玉，胡桃几人更不懂了。
三娘虽说已经嫁人，可她也没生过孩子。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王氏身上。
王氏疯狂摆手拒绝，“你们看我做甚，我可没接过生。”
府里有专门的接生婆，哪里需要她这个主母亲自接生。
更何况地上那夫人表情极为骇人，王氏说什么也不肯去。
“我来！”最后还是沈余氏不忍心，推开众人上前。
她年轻的时候生老大，就是自己在战场上给自己接生的。
沈余氏脱下外衫，指挥姜灵韵几人撑开将人围起来，自己则是蹲下身子查看那名女子。
岂料她手还未碰到女子的肚皮，女子哼哧着鼻子，朝她恶狠狠的呲牙，“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