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伟把最后一碗牛肉汤端上桌，热气腾腾的汤面上浮着翠绿的葱花。他擦了擦手，看向蹲在角落里剥蒜的方四。这小子从三位老师走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手里的蒜瓣剥得七零八落。
“喂！”马伟一边喊着，一边慢悠悠地朝着方四走去。走到近前时，他停下脚步，然后稍稍弯下腰，伸出右脚的脚尖，轻轻地碰了碰方四那露在外面的小腿肚。
此时的方四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剥着大蒜，听到声音后缓缓地抬起头来。只见他的双眼有些血丝，眼神显得有些迷离和恍惚，仿佛整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马伟很快就注意到了方四那双已经被蒜汁浸泡得发红的手，尤其是他的手指甲缝里面，更是塞满了白色的蒜泥。看到这里，马伟不禁皱起眉头，心里暗自嘀咕道：这家伙究竟在这里剥了多久啊？
接着，马伟慢慢地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方四保持平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说兄弟，三位老师都离开一个多钟头啦！难道你要一直这样不停地剥下去吗？”然而，面对马伟的询问，方四却像没有听见似的，依旧沉默不语，只顾着埋头继续剥蒜，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方四，马伟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后说：“我跟你讲，这几位老师可都非常看好你！他们觉得以你的能力和天赋，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而且你看看你的学习成绩那么优秀，人又特别机灵聪慧，实在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琐碎的事情上面。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选择去三中、四中或者志成中学读书。这些学校给出的条件都相当不错！只要你能在那里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一所好大学绝对不成问题！”
方四原本正在忙碌着手中的活计，听到马伟的话后，手指猛地一顿，只见一颗蒜瓣咕噜噜地滚落到了马伟的脚边。马伟见状，弯腰捡起蒜瓣，随意地在身前那条满是油污的围裙上擦拭了几下，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方四道：“如今这社会啊，不管哪所学校都会设有实验班、重点班之类的班级，你呀，真得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啦！”
就在这时，后厨突然传来一阵高压锅“嗤嗤”作响的排气声，那浓郁的牛肉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空间。方四的肚子似乎很应景一般，不争气地发出“咕咕”的叫声，马伟听到后，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志成中学……”马伟刚想继续往下说点什么，却不想方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突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梗着脖子，涨红着脸大声喊道：“哼！当初是谁眼巴巴地不肯要我？现在就算求着我去，我都不惜得搭理呢！”方四因为情绪激动，嗓音听起来略微有些沙哑。
马伟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劝道：“你就别再跟他们较劲儿啦！说句不好听的，无论在哪所学校里面，总归都是有成绩优异的学生存在的。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白白断送了自己未来的大好前程啊！”接着，他又缓了口气，安慰道：“而且你刚才不也听到了吗？四中的老师还有三中的老师都说了，会帮你把那些不良记录统统抹去，保证绝对不会将它们记录在你的档案里头的。”
“马哥，你别劝了，我是不回四中的，他们事先干嘛了，给我头上扣上这么一个帽子，我可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方四较真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那种，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再是以往的唯唯诺诺，似乎一个人觉醒了，在此刻有了自己的主见。
“行，你头硬，你有种，行了吧。”马伟站起身，往前台那边走去，倒了一杯水，捏了一点店里的老干烘放进去，坐下后，许久不想说话。
方四的抵触情绪持续了一整个晚上，他把手里的活收拾利索，也不说话，默默的回了二楼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