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鸢被姜陌这态度震住，装不下去的笑僵在脸上。
她强撑着的那点镇定开始崩塌，心跳快得像擂鼓，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她露了什么破绽，还是他早就起了疑心？
她拼命回忆最近的言行，却怎么也抓不住头绪。
她抬头对上姜陌的眼睛，见他目光沉稳，不带半点戏谑，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试探道：“师尊，你知道多少？”
姜陌沉默了一会儿，直起身子，淡定道：“我都知道。你前世女帝的事，重生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也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具体的嘛，我不清楚。你不说，我也没问。”
“九鸢，你背负了太多，我不想你再一个人硬撑着。”
这话一出，苏九鸢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猛地一缩。
她瞪着姜陌，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
这些她藏了无数个日夜的秘密，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从他嘴里说出来？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他怎么知道的？！
知道姜陌知道一些，但他居然知道这么多。
自己最大的秘密，这些连半点风声都没露过的真相。
她重生以来，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前世的一切，在家中时连最亲近的人都没察觉，可姜陌却......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从拜师到如今的点点滴滴，想要找出自己哪里露了破绽，可越想越乱。
心跳快得像是擂鼓。
姜陌见她这副震惊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别多想了，我也不是故意挖你底细。你的反应太明显，楚惜月一出现，你那杀意藏都藏不住。我又不傻，猜也能猜个七八分。”
“我收她，本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早知道你有这么大反应，我自然也不愿为了收她而令你难堪。毕竟，我是你师父。做师父的，总该为弟子多想想。”
“只是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不得已而为之。当然，如果九鸢你和她真的曾经发生过什么，以至于你完全无法接受这个师妹。为师帮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苏九鸢沉默了。
她低头盯着地面，嘴唇紧抿，手指微微颤抖。
震惊来得太快，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消化不了。
可震惊过后，一种奇怪的情绪却慢慢涌上心头。
她居然有点高兴。
她本来还纠结怎么跟姜陌开口，毕竟瞒了这么久，前世的事太过离奇，她怕说出来姜陌会怀疑她，甚至疏远她。
可现在，他竟然早就知道，还一直装作没事人一样陪着她，这让她心里那块大石头悄然落地。
她咬了咬牙，抬头看向姜陌，眼底的情绪复杂得像是打翻了调料瓶。
半晌，她终于开口，佯装生气，气场全开，冷声道：“姜陌，你什么都知道，还一直摸本帝的头，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那言辞凌厉，有着几分前世女帝的威势，房间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度。
姜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完全没被她这气势压住。
他上前一步，抬手就摸了摸她的头，熟练得像是家常便饭，笑眯眯道：“师者，传道解惑，亦是渡人舟楫。自尔入我门下，便系此生情分。纵使日后身份更迭，于我而言，你永远是我可爱的小徒儿。”
“女帝又怎样，重生又怎样，拜了师就是我的人，我摸摸怎么了？”
苏九鸢被他这一摸，整个人又僵住。
她瞪着姜陌，眼底的怒意还没燃起来，就被他这句“我的人”给噎了回去。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沉默。
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她前世是横扫八荒的女帝，心如磐石，道心坚定，可重生后跟姜陌相处久了，她那颗冰冷的心早就被他一点点捂热了。
他知道她的秘密，却没半点疏远，反而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甚至还敢摸她的头......
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姜陌见她不说话，手也没收回去，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淡定道：“行了，别闷着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反正我都知道了，你也没啥好藏的。”
苏九鸢终于忍不住，拍开他的手，瞪着他道：“姜陌，你少得意！我告诉你，知道归知道，你要是敢拿这个笑话我，我跟你没完！”
她嘴上虽凶，可却没多少真怒，反而多了几分别扭。
姜陌耸了耸肩，淡定地退后一步，笑眯眯道：“笑话你干嘛？我还指望以后你这女帝徒弟给我撑场面呢。行了，说说吧，你和楚惜月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非要一见面就杀气腾腾？”
苏九鸢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坐回椅子上，不再掩饰：“她啊，前世是我成帝路上的麻烦之一。天魇宗圣女，心思深得跟个老狐狸似的，算计我好几次。我后来飞升上界，她也跟着上去了，变得更麻烦。那时候她搅得天翻地覆，我差点栽在她手里。”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冷光：“那女人，最擅长玩阴的。表面笑得跟朵花似的，背后给你捅刀子都不带眨眼的。你说，我能不烦她吗？”
姜陌听完，点了点头，淡定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见她就跟点着炮仗似的。”
他沉吟片刻，看着苏九鸢依然紧绷的侧脸，温和了几分，“知道了缘由，为师心里也有数了。你这仇家确实不一般，能从下界一路纠缠到上界，还差点让你栽跟头，绝非善类。”
“之前说过，若你实在无法容忍，觉得与她同处一个屋檐下便是煎熬，为师可以想办法...”
苏九鸢沉默了一会儿，眼底的情绪如潮水般起伏。
半晌，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姜陌身上，忽然喊道：“姜陌！”
姜陌正倚在门框上喝茶，闻言一愣，转过身来，眉头微挑。
他放下茶杯，抬手就给了她额头轻轻一敲，力道不重却足够让她“哎哟”一声捂住额头。
淡定中透着揶揄：“喊什么姜陌？叫师尊！没大没小。”
苏九鸢揉着额头，瞪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不情愿。
她嘀咕道：“疼死了...”
可对上姜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低声道：“......师尊。”
声音虽小，却老老实实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