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意识里生出了恨恶。
原只有白底托着紫气金沙的气运,添了灰色。
有了意识的善若,很可能因受伤经历让她触发了恶念。
这征象有好有坏。
好的一面,意味着善若记得自己怎么受的伤,没有脑伤痴。
坏的一面,就是这次受伤让她心境有变。
但长远来看,非坏事。
就如瑾王说的,善良换不来和平稳定。
太过良善会被人欺。
经历生死一劫的善若,恨怒之下生仇视才正常。
看到郑离惊在床边一直盯着自己女儿看,瑾王妃有些紧张。
“怎样?是不是要醒了?”
郑离惊点头:“嗯,善若有了意识,该醒了。”
她拉着善若的手跟她说话:“善若,春暖花开了,过些天就是杏花节,听说京都杏山花似海,你可不能错过踏青看花时节。”
“还有啊,我给你买的龙须糖都要绵软了,你不起来吃,就不好吃啦!”
昏迷了七天六夜的善若,眼眶有了些反应。
但仍未能睁开眼。
她被困在一片混沌中,似乎能听见师姐在说话。
但她看不到师姐。
四处浓雾笼罩,辨不出出口在何处。
她能听到许多人说话的喧闹声,还听到有人在哭。
有人在喊念念,念念是谁?
她只想听师姐说话,师姐哪去了?
“师姐......”想找师姐的善若在喉咙里发出了咕嘟声。
微微张着口,眼睛却还闭着。
正给她换药的郑离惊,瞧着她嘴巴微动,连忙包扎好伤口。
然后垫高善若的脑袋,端起一碗浓浓的米汤来喂:“来,吃点东西,吃了东西你就能醒了。”
七天没有食物入嘴,都靠鼻饲,哪有力气睁眼。
有了意识的善若能自主吞咽了,喝下了一勺米汤。
在一旁看着的瑾王妃,已热泪盈眶。
女儿能吃下食物,说明真的要醒了。
她怎能不喜极而泣。
恨不得王爷快点回来一起看着他们的女儿醒来。
半碗米汤下肚,善若开了眼:“师姐......”
声音如蝇蚊,暗哑吃力。
“嗯,我在。”郑离惊笑着再喂她一口米汤。
“饿极了吧,你昏迷了七天六夜,肚子里早空空如也,先喝点米汤适应,晚点再吃别的。”
“嗯......”看到师姐在身边,善若心安了。
“三表姐她们......”
“她们没事,在暖房那边住着呢,你伤得最重,所以回咱们院子住着。”
听到三表姐她们没事,善若明显松了口气。
然后才看见床边有个陌生贵妇在含泪看她。
还对她轻呼念念。
善若疑惑转眸,看向师姐:这谁啊?
“这是瑾王妃。”郑离惊给她解释。
然后劝王妃:“娘娘不用急,等善若好点再说。”
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王妃连忙点头:“好好好,晚点再说。”
刚醒来精神头差得很的善若,尽管疑惑瑾王妃怎会在这里。
但她没有力气多问什么。
喝了大半碗米汤又昏睡了过去。
知道善若醒了的安哥儿,又跑来后院,可惜等他来到善若已睡着。
他依然没有见到人。
不过知道善若妹妹醒了没事,终究放下大半的心。
收到消息的瑾王,正在御书房与陛下还有几位大臣议事。
知道女儿醒来喝了大半碗米汤,疲累过度的脸,露出久违的笑容。
弄得几位大臣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正说着恭王犯大错造成的严重后果,瑾王爷怎么还有心思笑?
但在瑾王这里,女儿的事比恭王的事更挂心。
皇帝看到儿子瞬间松弛的状态,问他:“孩子醒了?”
“是,父皇,孩子醒了,说了两句话,喝下大半碗米汤又昏睡了。”瑾王答得详尽。
皇帝听了也露出点笑意:“醒了就好,是个有福的孩子。”
历经磨难能安然,就是有福。
众臣懵脸,这对天家父子在打什么哑谜?
瑾王三天两头往武安伯府跑不是无人知,但没人想到其他。
均以为是王爷有事要二大师解惑。
毕竟现在有着又重又大的案情在审理。
只有旁听议事的绥王,心知是那位天降小侄女有了康复的好消息。
真是老天保佑了!
押送二皇兄回京听到安国公府倒台始末,他挺理解五皇兄的快准狠。
换谁都忍不了这口气,何况还是一门蛀国老鼠大祸害欺负人。
刑部尚书好奇问出大家的疑问:“陛下,王爷,你们在说谁的孩子?”
这都关心到人家醒了睡了说了几句话的,谁家孩子如此得重视?
瑾王看了眼父皇,得到父皇颔首后,才道出:“本王的孩子。”
“啊?”众臣顿时惊讶到面面相觑。
没听过瑾王有孩子啊!
“本王有个亲生女儿失而复得,她受了伤才堪堪醒转。”瑾王说得简洁。
“今日不宜讨论家事,继续说回案件之事吧!”
众人的好奇心刚挑高,就被压了下去。
议事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瑾王居然有个亲生女儿?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糟心事中夹了这么件好消息,怪不得天家父子俩还能脸色变好。
再瞧绥王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就知道瑾王有女在皇室中不是秘密。
今年也不知是什么年,才过了正月,就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
应接不暇了都。
得知孙女醒来没影响情智,皇后激动合手拜天念念有词。
感谢老天爷以及诸神保佑后,她坐不住了。
起了出宫去看孩子的念头。
收到皇后要出宫去武安伯府的消息,皇帝看了眼心思也不集中的瑾王,允他陪皇后出宫一趟。
他这个皇帝却不能抛下国事,随心而行。
瑾王叩谢父皇体恤,随即快步去后宫接母后一同去武安伯府。
诸位还在议事的大臣,听到皇后要去武安伯府,而陛下还让瑾王陪同。
脑子灵活的,顿时悟出了些什么。
武安伯府几个姑娘前些日受了伤,其中一个是二大师的小师妹。
听说那小姑娘是孤儿,从小跟着二大师在岳山道观长大。
且在事故中受伤最严重,昏迷不醒。
如此一分析,真相跃然而出。
“陛下,瑾王爷失而复得的闺女莫不是在武安伯府?”
皇帝瞅了眼内阁元老,嘴角扯了扯:“现在才看出来?”
这些人可真够迟钝的。
他都知道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