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金陵荣国府!
一道矫健的身影,飞快的穿梭在黑夜中。
此刻荣庆堂内,鸦雀无声,偶尔还会传出唉声叹气,贾母坐在上首,搂着眼睛红红的史湘云,旁边还有琥珀随侍。
下首右面坐着邢夫人,王夫人,左面坐着贾政,连平日很少过来的贾赦都来了。
王熙凤则站在贾母身后,贾链脸色难看的很,站在贾赦身后,贾宝玉则坐在另一边,不时的安慰史湘云,至于惜春,贾兰,则是两个小透明。
要知道东府出事,大家脸上都没这么难看过。
今日一早,禁军出动,首当其冲的就是史家,家族查抄入狱,只因史湘云在贾家躲了一截。
对于史家出事,勋贵并未着急,毕竟前有宁国府出事,史家虽然双侯,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就在勋贵们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禁军越来越多,开始涌入各家,宣布完圣旨,就开始大肆抄家入狱。
剩余的八公十二侯,此时才明白,这是陛下在清算他们,只是什么都晚了,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让自己少遭点罪。
贾母沉声道:“兵散去了没有?”
荣庆堂的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贾政,兵散去了,回了皇宫,就代表贾家没事,若是禁军没有回皇宫,则代表他们同样存在风险。
贾政面色苦涩,摇摇头,“禁军还在抄各家,需要清点,除了四王,八公十二侯,只剩下我们家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剩下荣国府,这代表着盛极一时的顶级勋贵就这么没了,哪怕四王和他们并未被抄家,可最终也只不过是落寞倒计时。
贾赦在一旁发问道:“可有联系四位王爷?”事关自己的好日子,他现在管不了太多,只要贾家无事,不影响他的逍遥日子就行。
贾政面露凝重,“除了北静王,这次抄家,都出现了三位王爷的身影,至于北静王,我联系了老内相。”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北静王正给甄家求情呢,此次抄家,甄家就在抄家的名单里。”
贾母狠狠的“哎!”了一声。
他们贾家和甄家的关系,极为密切,是老亲,又是世交,还有经济上的往来,相互信任,性命相托,可以说,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这次损失惨重,朝堂上的政治力量基本上算是没了,不仅如此,主力盟友也基本上消亡殆尽了。
贾政突然开口道:“我问过老内相,此次抄家,是否有荣国府,老内相的言辞中很含糊。”
“可又给出了陛下看在英国公的情面上,把贾家摘出去了,随后又叮嘱贾家要小心,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心中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没想到他们的生路,居然在英国公身上,不由的感叹,还是老国公英明,给贾家找了这么一个夫婿,死了都能给贾家留了一条活路。
只是后面的话,却又让众人担惊受怕起来。
贾赦责怪的看着贾政,“那戴权八成是想多要些银子,你多给些就是了,贾家又不是给不起。”
贾政面露无辜,看向贾母,摊手道:“这事事关贾家,我岂能舍不出银子。”
“此次他根本就没收我银子,戴权虽被夺权,可在宫中还是有些力量的,这次只是友情告知。”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响起了咚咚声,众人不禁皱眉,屋里都都是主子,唯一的琥珀还是贾母的亲信。
荣庆堂的丫鬟,奴仆不会这么不懂事,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咚咚声响起后,就不再出声,明显就不是丫鬟和女仆。
王熙凤则出声缓和了一下紧张气氛,“或许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我去看看。”
就在王熙凤迈步的时候,咚咚声再次响起,众人脸色很难看,贾宝玉喉咙微动,悄悄往后躲了躲。
王熙凤硬着头皮,这屋里大的小的都在,这种事情只能她来做,于是将目光看向贾链。
贾链看懂王熙凤的目光,她应该是希望他能陪她,只是外面的明显不是个善类,若无其事的低下头,让这个妒妇吃些苦头才好。
王熙凤见状,只能自己壮着胆子,大声道:“来了!”
王熙凤将门打开,只觉得胸前落了一封信,让她抓在手里,迈出门外,四下观望,却什么也没发现。
暗自松了一口气,拿着信转身回了屋里,来到贾母面前,双手托着信,“老祖宗,没看到人,只有这么一封信。”
贾母连忙接过信,信封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揭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皇后欲除贾家,速速逃离,往大同跑。”
贾母在右下角,看到了独属于贾家的标记,这代表这封信是绝对可信的。
贾母将信递给贾政,随后依次传阅。
等到众人看完后,贾母看向众人,沉声道:“信上面,带着独属于贾家的标记,内容是真实的。”
“我年纪大了,是时候追随先荣国去了,贾家在我手上,破败至此,只能等我下去,再认罪。”
贾政扑倒在贾母面前,泪目的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贾母的手,一旁的坐着的王夫人,连忙跟着跪倒在地。
其余人都跟着跪下,场面上,只剩下邢夫人和贾赦没动,邢夫人看向贾赦,贾赦面目抽搐,只能来到贾母面前。
劝慰道:“母亲,你不走,我和二弟如何走?你若不走,我们就都不走了。”
邢夫人也装模作样的劝道:“是呀,老祖宗,大老爷说的对。”
贾母没有理会贾赦和邢夫人,伸出手,拉着贾政,沉声道:“皇后想要贾家的命,老身把命给她就是了,你们抓紧时间安排下去,抓紧走吧,去英儿那。”
“看在敏儿和元春的份上,不会亏待了你们,多说无益,抓紧逃出去才是要紧的,府里的财富,你们能拿多少拿多少。”
贾赦面露尴尬,看来老太太是铁了心的不走,只是自己刚说完的,现在要反悔是不是很尴尬。
贾母变得雷厉风行,拉过站立的琥珀,“他们心思多,我老太太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将湘云交给你照看了。”
“带上我私库里的银票,抓紧带着湘云去找元春。”
在她看来,史家一脉已经没了,湘云是仅存的独苗,她必须保证史家人不能断绝。
至于她最重要的宝玉,还有爹妈和姐姐在,恐怕不能受到什么委屈。